走到站台前本打算直接回家,脑中闪过零星片段,江知抬步,坐上了反向巴士。
下午六点,绕了小半个圈的公交车拐进一处城中村主路。
江知抬眼看了眼窗外,沿街菜市场上,正值热闹。
叫卖、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交杂在一起,沸反盈天。
一群学生模样的人把一个摊位团团围住。
摊主高挑的身材在人海中显得有些瘦弱,戴着口罩的脸颊有汗珠顺着颧骨流下,又很快被吞没。
巴士从旁驶过,一片嘈杂中连带着摊主的声音都带了些哑。
江知骨节分明的手指略微收紧。
尚值壮年的父亲突然丧失劳动能力,治病又花费了全部积蓄,日常开销仅靠一个小吃摊维系。
江知不懂原主那些所谓的坚守,在他看来,这一家人显然是很需要钱的。
公交车在距离摊位八百米的站台前停了下来,江知缓缓走近,等到了近前,原先挤满人的招牌前,只剩两三人。
旁边摊位的摊主给江知母亲倒了杯水:“你说说你,眼见小知都成家了,你也该歇歇,怎么一点也不知道顾忌身体?”
俞芷摘下口罩揩了把汗,抬起头,声音温温柔柔,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约:“小知结婚的人家大业大,门不当户不对,你也知道我本来不赞成。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小知这孩子虽然脾气好,但是固执起来旁人也是劝不得的。这条路本来就难走,母子一场,他认定了,我自然要紧着他。哪怕我明知陆家不会把这点钱放在眼里,可还是总想着能给小知备办点什么。”
“他们本就是平等的,不要净占了人家便宜,自然也不该让人轻视了去。”
江知父母只当他们两情相悦,至今还不知道他和陆风潜的婚姻不过是一个人的白日美梦加上另外一个人的一纸契约。
江知话在嘴边打了两个转,终究没能喊出声。
家人的记忆对他来说太过久远,5岁那年,上一秒还在摸着他的额发道别的母亲下一秒就倒在了血泊中,后来尽管养父母待他亲近,但是彼此心知肚明,不过互相利用的关系。
俞芷却像是心有感应一样,毫无预兆地回头,惊喜道:“小知?”
江知微讶,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江母三两步走上前,又往后退了两步,手在围裙上擦了几下,端详着江知的脸:“怎么又瘦了?”
被不带任何目的的视线注视着,江知摸索了下脖子,像犯了错的孩子,声音也跟着放低:“会好好吃饭的。”
江母眉眼微弯,看得江知生平第一次有些不自在,想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想再多看这个人几眼。
一种莫名又新奇的感受,暖暖的萦绕在胸腔里,江知并不排斥,反而觉得有些喜欢。
低下头,上前一步,默默不语地帮俞芷收拾东西。
回去的路上,俞芷推着小吃车看向一旁的江知:“有什么想吃的吗?”
江知试探性地说了几样菜名。
俞芷听完皱了下眉,但也只是一瞬,就给家里打去了电话:“嗯对,小知今晚回来,你先把杏仁粥热一下吧。”
隐隐约约地,有中年男子带着喜悦的声音从话筒里扩散开来,随着电话那端软软糯糯的“哥哥”,江知忍不住扬起嘴角。
回家的路并不漫长,一眼就能望到底。
而此时,在江家小院伫立的石子路尽头,却停着一辆黑色凯迪拉克。
江知皱了皱眉,在他看过去的时候,车窗落下,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