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许多淤积的东西在渐渐散开……于是他非常诚恳的致意:“谢谢你,林奈,谢谢你让我看到这样的世界。”
林奈有些释然,又有些欣慰。“不用谢……”
她忽然眼珠一转。“如果真的想表示谢意,那么,可否‘顺便’帮个忙,帮我找一个人?”
“谁?”
“汉斯阿克赛尔冯费森伯爵。”林奈尽可能简明扼要。“我已知道,他是对王后最重要的情人。他此时一定藏匿在巴黎的某处。如果想尽快推动王后去做某些事情,他是非常值得争取的力量。”
她抓了抓头发,道:“我必须跟时局赛跑……我的速度恐怕太慢了。”
半响,手环里传来一丝叹息。“这个,并不符合系统一般规范。”
林奈心里一片凉凉。然而,他的话却没说完。
“我真想秉公处理,但,那似乎很困难。”
“冷眼旁观,是研究所对我的要求。”
“可是,对于你的一举一动,总是看得太多,也想得太多。”
林奈有点发愣。他们刚刚,是不是在进行理性的讨论?又是怎么……变成如此感性的调子?
“你……”
在时空的那一头,君士坦丁吞下了一度想说出口的话。
——你是如此聪颖果敢,自尊自信。以我过去四十多年的经验和知识,看着你的行动,我只觉得不能不赞赏,不能不惊异。原来,在另一个世界,所谓出身平凡的女性,也会这样美丽。
“……即使脱离先知的光环,也是极为耀眼的存在。”
耳闻他轻声的感慨,林奈微微涨红了脸。她不知是希望自己听见,还是没有听见。
然后,她听他承诺道:“我会尽可能协助你。”
即使国王夫妇已经尽可能在争取民心,面对不日将“恶化”的局势,林奈也不敢再信任巴黎的市民。阿图瓦伯爵还在边境叫嚣,外国军队狼环虎伺。外敌入侵加上天灾饥荒,内乱不知何时就会发生。当生存环境一步步恶化,为了活下去活得更好,人性中的恶很容易便占据上风。尽管大部分民众是盲从的,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始终抓牢那复杂的人心呢。
在谁拿不出很好改良方案的前提下,即使仍享有着一定民望,国王作为旧制度的象征,随时可能要为过去的错误付出代价。
虽然他做不好“本职工作”,虽然他的某些善良和宽宏对于君主来说不合时宜……但和路易十六相处日久,就会发现,他私生活方面真容易让人滋生宽容和怜悯。
不执政的国王时常看书阅读,对妻子儿女乃至下人从不摆架子,尽可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亲切和蔼慈祥得很。哦,他甚至没有情妇,还容忍王后找情人。他的祖辈可没几个清心寡欲的啊,宫内某些女人的裙摆连王后的光芒都能遮盖住。远的不说,他祖父路易十五,就拥有过一个享誉法国政坛、风靡文艺界的蓬巴杜夫人呢。
算了,还是尽快把这个庸君从开始怀疑君主、纠结集权与自由、思绪繁杂方向不明甚至秩序失常的巴黎市民中捞出来吧。林奈如是想。
唉,何止巴黎,当革命思潮奔腾整个法兰西,路易十六恐怕再无立锥之地。若想给他寻一条生路,寻一条能独善其身的保命途径,恐怕,只有让他逃得远远的了。
毕竟,在法兰西这个古老王国之外,还有更多保存旧贵族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