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京之时, 他以为, 这辈子他都不会回蜀州了, 可是后来他遇到一个人, 让他自愿放下手中的医箱, 回到蜀州, 去争那个或许本就不属于他的位置。
初见她时, 她刚刚小产,身子虚弱,可是脸上却是带着笑, 斜靠在软榻上,窗外的阳光零零碎碎地洒在她身上,她脸色有些白, 却又好像是泛着一层荧光。
他只是看了一眼, 就被她发觉,她似乎是觉得惊奇, 眉眼含着勾子似般的笑意, 轻柔地开口,
“这次来的太医, 看着似乎是很年轻啊。”
声音软糯, 似乎要让软到人的心里,傅严感觉自己脸畔似乎都染上了红霞, 没有敢去接话,就听见她似乎带着好奇地问道,
“可问太医姓名?”
“我、微臣姓傅, 名严。”他听见了自己说话都说不好,似乎是觉得不好意思,他将头越发低了下去,可是却露出了那微红的耳畔。
“傅严?”这个名字在她口齿间流连,似乎都泛着一些甜腻的感觉,她突然轻笑了一声,傅严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却是没有忍住抬头看了一眼。
就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软榻,站在他不远的地方,“很好听。”
头顶传来软糯的声音,可是傅严的脸色却是突然爆红,他看见她眼中藏着的笑意,一丝丝、一缕缕的。
“微臣、谢过珍淑仪夸奖。”
似乎就真的是见色起意,他脑海中总是会时不时地跑出她的笑颜,他开始期待着三日一次的请平安脉时间。
后来,在某一瞬间,他突然知道了,也许她其实是知道自己的想法的,只是她不挑明,不拒绝,不接受。
傅严心底泛着一丝丝的涩意,又泛着一股股的甜意,忍不住地想要靠近她,忍不住地去帮助她。
他记得那日,自己替她诊脉,告诉她,她日后可能都不会有孩子的时候,她眼中顿时绝望的神色,她迷茫到不知所措的样子,她崩溃地倒在那人怀里痛哭的样子。
他看着她拉着那人,眼底藏着伤,让他不要进去,可是那人却依旧放开她的手,让她不要闹。他看见她眼底瞬间灰暗的神色,他第一次恨自己只是一个太医,给不了她任何的帮助。
后来,他的手第一次沾了鲜血,他还记得,他撕开那个伤口的时候,双手没有一丝的颤抖,他当时只想到,因着这人,她受了很多的委屈。
也是因为这件事,他第一次靠近了她。
他问她,一定要是他吗?
她说,是,必须是他。
从那一刻,他开始死心,他知道不是自己做不到那人一样,而是因为,自己不是那人,所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不属于他。
他永远忘不了那日,满殿弥漫的春风散,她眼角的笑,她猛然拔下簪子,她瞬间惨白的脸色,她染湿的裙衫,她身下的鲜血。
他也永远忘不了,就是那日,他做了一个决定,一个让他后悔终生的决定。
他以为自己得了齐景侯的位置,就可以保护她,后来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他想多了,那人本就是站在权利的最高峰,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将自己从她身边远离。
他和她认识不过三年,可是,两年的时间啊!两年的时间里,他只见过她三次,唯有那三次!
在最后养心殿的时候,他是后悔的,他原以为自己所求的,不过就是她得偿所愿。
可是不是的,他最后才发现,他是自私的,他想要的,不过就是留在她身边,他之所以远离,不过是因为他以为,最后他会一直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