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道:“因为老六是庶出的,而且他年岁小,没有参与这件事情,我夫君和兄弟们商量了一下,将老六做替罪羊。”
“所以,是你们故意让裴六郎出海逃走的,因为他走了,这个案子便成为悬案,审不了,判不了,裴六也就不会有反口的可能。”宴清都叹了口气,“真是高明的计策。”
裴夫人苦笑:“一点都不高明,不过是连生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有冤无处述,不会有人深入追究罢了。”
皇帝剧烈的咳了几声,缓慢的说道:“天策将军何在?”
宗政元嘉自殿外全甲而入,低垂着头:“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的手指了指孙元澈:“听越州王的吩咐吧。”
孙元澈抿唇:“将军带兵马三千,往裴家拿人吧,一个都不能走脱了。”
“诺!”宗政元嘉依旧低着头说,然后站起身就走,她像是一把冰冷的剑,没有任何的感情。
“且慢!”宴清都叫住她,“在相国寺旁的庵里,还有一个人,将军请一同带进大理寺的牢里吧。”
宗政元嘉沉默着继续走。
裴夫人突然扑过去抓住宗政元嘉的腿:“你们把我也带走吧,有罪的人是我,替他们掩埋罪行的人是我,在刑部官差面前说谎的也是我,我小妹是无辜的。该死的人是我……”
孙元澈俯身扶起她:“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固然有罪,但是这不能只怪你一个人,你的小妹没事,她只不过是去卫家玩了一天罢了。”
裴夫人惊讶的望着他的面庞。
这个总是带着笑的少年,他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这双眼睛无比的纯真无邪,可是此刻,她分明又从少年的目光里,看到了最深的理解与同情。
少年的孙元澈,竟然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
裴夫人颓然的倒在地上:“对不起……”她说。有羽林军过来,将她带走了……
成嘉皇帝慈爱的叹了口气:“元澈,你长大了。”
孙元澈眨着眼睛望着他,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面庞上:“皇兄,你摸摸,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成嘉皇帝微微笑了笑:“你呀,你是鹅蛋脸,像父皇,模样清俊,可是你的眼睛却是圆的,鼻梁也比父皇扁一些,单看眼睛和鼻子,你定然像我一些,可是一动起来,大约跟父皇一般灵动。”
孙元澈开心的蹦了几下:“你怎么知道的,你能看得见?”
成嘉皇帝说:“父皇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做了皇帝了,他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其实喜欢动,他退位的时候,很高兴的吹了一声口哨,然后走远了。我穿着玄袍,坐在龙床上,慢慢的想,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孙元澈说:“皇兄,我回来了,父王薨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跟我说,要我做一个跟你一样的人。”
成嘉皇帝笑了:“元澈,做皇帝很寂寞孤单,你愿意么?”
孙元澈道:“我有小宴,就不会觉得寂寞和孤单。”
宴清都:“我……”
成嘉皇帝用看不见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小宴很好。”
宴清都:“……”他感觉有点怪怪的。
他心里觉得有些怪,还没回过味儿来,成嘉皇帝突然问:“朕的丞相跟你们两个出去查案,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孙元澈:“!!!!”
宴清都:“!!!!”
他们两个互相望了一眼。
孙元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