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国君臣称臣降服,至此平夏战事大功告成的消息传至大名府之后,对于李仁孝这个能认清形势的降国之君,萧唐当然也是降恩诏厚待,许以公爵俸禄,宗室子裔待遇也皆从旧例,并另择选封地调遣军马看束原夏国皇族迁居安顿。
随即萧唐在看阅随李仁孝一并肯降从的夏朝官员名薄之时觑见斡道冲这个名头时,心说这也未尝不是意外的惊喜。毕竟斡道冲做为正史中的夏国贤相,非但学术上颇有造诣,而于国戚佞臣任得敬掌权时期敢于抗争,被朝中官员推崇为楷模。按他原本的轨迹本来应会于夏国任国相十余年,廉洁施政、生活俭朴,史载“家无私蓄,仅有书籍数床而已”,自然是两袖清风、一身正气的贤儒名臣,也为夏国李仁孝时期的仁宗治政盛世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斡道冲既是刚正不阿的夏国忠臣,按说也极有可能于李仁孝上表降服,夏国社稷沦亡之际自尽殉国,以全忠烈臣子名节。萧唐心想他倒肯一并降服,也很有可能是因李仁孝劝说嘱托,遂能保全性命以安民则惠......
毕竟国破山河在,夏国国祚虽然断绝了,可是本国境内的党项、汉家乃至诸族各部子民,也仍要在这片土地上栖息繁衍下去。
倘若以斡道冲为代表的夏国臣子当真肯心甘情愿的为齐朝所用,那也必然能对招抚夏民归从顺服,尽快重建战后稳定秩序起到立竿见影的效用。但是萧唐利用夏国国内反叛势力大举侵犯,毕竟是做为侵略者的一方,当初在宋朝境内各地积累得民间风评威望,夏国诸族各部可未必会买账,就算李仁孝率领一众臣子降服于齐朝,大多正规军马也已放弃抵抗,可河西诸地也仍有党项各部族头人率领族民抗拒齐军,不肯臣服归顺,饶是死守不住城郭,便做马匪流寇行当,四处举事生乱。诸部齐军也不免调拨部曲征讨镇压,夏国境内战火纷飞的乱局也仍然要持续一段时期......
饶是如此,亡国要接受齐朝统治的夏民,恐怕也要比按原本的轨迹他们的子孙后代遭受蒙古大军纵兵烧杀抢劫,直教西夏境内残垣遍地、白骨蔽野,而夏国宗族族更是被屠戮殆尽的凄惨命运要好上太多。
又过了四日,由萧嘉穗、刘锜统领的征讨大理诸部兵马方面也有大胜捷报传来。各部会师于龙首关的军旅合力攻击,击溃大理抵抗守军。随后不出七日,挟大胜之威攻克大理都城。国相高量成与国王段正兴率残部潜逃,而正位于大理城外点苍山中岳峰之北,始建于唐开元年间,大理国君退位后都在此间出家剃度为僧的崇圣寺(又名天龙寺)也为齐军占据。
而萧嘉穗吩咐诸营将士把守住崇圣寺各处出入要隘,严令军马不得擅闯惊扰寺中修行僧众,而是亲自率领一拨亲随前去拜谒已然出家为僧的太上皇段正严,诉明来意,并奉劝段正严乃至寺内僧众切不可轻举妄动,也承诺必然不会侵害打理宗室子裔。
本来便是因大理权臣世家激烈内讧,引得诸子内争外叛、骨肉相残
而心力憔悴,更是心灰意懒才选择禅位出家的段正严情知齐朝灭亡大理只怕已是大势所趋,兼之他最是宅心仁厚,也不愿再让大理治下族民再饱受兵灾战乱累害。是以听萧嘉穗劝说罢了,段正严反倒露出祥和释然的笑意,而感然念道:“王朝霸业、功名利禄得失与否...苦非苦,乐非乐,世人只是为一时执念所扰,我大理段氏世代崇佛,国主退位后参悟佛法,却也未尝不是因累代受高氏权臣挟制所致...向佛者慈悲为怀,而为国君者只须当勤政爱民,可叹贫僧无能,致使宗室子孙相互倾轧、骨肉相残,引得政局动荡,诸部不时反叛而教治下子民惨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