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蔺心里咯噔一声“卸左手是指……”
“就是给他弄脱臼了。”
薛蔺原本以为他是把人家弄残废了,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又道“刚刚事出突然,我还没来得及准备。这样,我们三局两胜,如何?”
“好!”刘承颐爽快应战。
两人本就年龄相仿,现在又发现在侠义之道上彼此三观相近,倒是都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比试造成的心理紧绷感还存在,但游戏感却超过了胜负欲。
两人在街上游荡,走了整整两条长街才又看到一户人家门口在起争执。
不由跟旁人一样,围过去伫足观看。
这户人家住在坊门内,门口未放戟架,大门却是朱漆大门。位置又坐落在“东贵西富,南贫贱”的西区,这家该是富户。但此刻门悬白布,白灯笼也高高挂起,分明是家有丧事。
门口一位艳丽少妇披麻戴孝地拉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抹着眼泪听训。
而她面前的一位老妇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绸衣,哭嚎着指着少妇大骂“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长着一张狐狸脸不说,还克夫!现在好了,老二被你克死了,你高兴了吧?”
艳丽少妇哭着摇头。她牵着的那个小男孩看着母亲哭了,小小男子汉忍不住上去推搡老妇人“不准骂我阿娘,不准骂!”
老妇人一把推开男孩,哭嚎得更厉害了“大家看到没?这个狐媚子把孩子都教成什么样了?我是孩子的亲阿婆,孩子都这么对我!我家老二躺病床上的时候,这狐媚子不说侍候了,连端杯水都没端过。”
旁边一个男人扶着老妇人,也痛哭流涕“我二弟直到过世都还被这毒妇蒙在鼓里。这毒妇在他卧病时,耐不住寂寞,几次三番勾引外男。我有人证,诸位今天可要帮我说句公道话。”
说着,就去扯缩在一旁的猥锁男人“朱三,只要你今天好好把这毒妇如何勾引你的事,完完整整讲出来,我就不去官府告你通女干!”
朱三犹豫片刻,就对艳丽少妇道“我说……你就说实话吧……那天不是你在家里吟诗,说春闺寂寞吗?我就和了一句‘浮生如寄,年少几何,岂如偷顷刻之欢’,然后你就叫人把我喊进去……一番了……”
围观者顿时哗然。即使大业民风开放,有夫之妇与连见都不曾见过一面的男人偷情,还是有些匪夷所思的。
艳丽少妇脸色大变,珠泪串串,高声争辩“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岂能与你苟且?”
朱三从怀里摸出锭十两的金锭子,亮到手上“就是跟不认识的人偷,才有意思啊。那天完事儿后,你还夸我功夫好,赏了我十两金呢。”
一般人谁一下子拿得出来十两金呐?此人又身穿葛布短衫,一看就是个平头百姓。周围的人立马就信了七、八成。
刘承颐看了半天,摇了摇头,对薛蔺道“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我看这事要断谁是谁非,难。我们还是另寻行侠之处吧。”
薛蔺也觉得有些棘手,点点头,正要与他一起离开,忽然人群爆出惊呼来!
原来少妇蒙此大辱,争辩不得,竟要撞墙自绝以证清白!
幸好周围看客多,离得近的人眼疾手快把少妇给拉住了。少妇哭着道“我与卫郎伉俪情深,现在他走了,我活着本就没什么意思了。何如现在就跟着他一起走,身后也好留个美名。”
小男孩抱着她的腿哇哇地哭。
只有老妇人与她儿子在惋惜人没撞死,眼里同时划过不满与忿恨。
薛蔺忽然就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