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兄嫂几人细细听着,虽从未见过那羊皮筏子一物,也未听闻有人这般做过,这时候听季妫这般说着,竟也觉得颇行得通,又感到十分新奇。
“你是如何知晓此物,可是从何处听人说来?”季妫父亲这般问道。
“我前些时日睡梦中见到一个华服老者,那老者赠我锦书,自那以后我仿佛就明白了许多事。”季妫回答说。
“那老者长的什么模样,他可还对你说了什么?”一旁的长嫂连忙插话。
于是季妫就模模糊糊地说了那虚构出来的华服老者大概的模样,至于他还有没有对自己说些什么,就说记不起来了。
“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这几日也有一些迷迷糊糊的,今日听闻阿兄说起那木排之事,忽然就想起这个羊皮筏子来了。”季妫如此对自己的父母兄嫂说道。
“这般说来,如今你可是都好了,可是晓事了?”季妫母亲说着,眼眶就有些泛红。
季妫点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应是好了吧。”
她母亲听闻这话,不禁哭出声来。
她这女儿多么好的人品,个头长得又高大,性情又温良,让她去干活,从来就没有躲懒的,又十分孝顺听话,千好万好的,奈何就是有些痴傻,如今可算好了,又得了如此福缘,将来必定能寻一个好人家。
老妇人将季妫的双手拉过去细细摩挲,口中还不停念着,可算好了,可算好了。
季妫静静坐着,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无论是她自己的手,还是她阿母的手,都没有什么柔嫩细致可言。
季妫的手掌大,就像她比别的女子更高大的身形一样,她的手掌也比较大。
她阿母的手掌枯槁瘦小,看着像枯树根,又像鸡爪子,和她的手放在一起,季妫觉得自己那双满是老茧的粗糙大手仿佛都显得有些年轻好看起来。
这里的人生活总是很艰难,生产工具十分简陋,金属工具稀少,作为农户,季妫她们家甚至连一把铁锄也无,都是用石头做的锄头。
一块长长的比较锋利的石头用一根绳子捆扎在木棍的一头,就算是一把锄头了。
季妫这些时日与她的两个嫂嫂上山去采集野菜野果,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野菜都是用手薅,也有用石头片割的。
那些和他们一起上山的七八岁十来岁的小孩,手掌也都已经相当粗糙。
像后世那些孩子们理所应当会有的柔嫩小手,在这石沟邑之中,季妫来到这里这般多的时日,却是从未见过。
对于季妫说起的羊皮筏子一事,她的父兄们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要把这件事告知里君。
里君大概就相当于后世的里正亦或是更后世的村长,只是这时候的里君权利更大。
因为这时候在绝大多数的诸侯国,都还没有十分严明清晰的律法,很多地方的人甚至都还是聚族而居,而每一个宗族里的大家长,几乎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他们石沟邑这边主要就是下丘氏的聚居地,里君一家是下丘氏,季妫他们家也是下丘氏,另外还有不少,总共占据一半以上的人口,里君在这石沟邑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他的存在不仅仅只像是后世的一个地方长官那样,还有很强的大家长性质,这个时代很多人往往也都没有很强的小家观念,常常都是以宗族、以邑为自己的家。
这时候的土地分配制度还是井田制,除了自家私田,大伙儿还要一起到公田去劳作,一个井字划分出九块土地,旁边那八块是各家的,中间那一块是公家的。
除了务农,渔猎和采集也在生产生活中占据着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