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天经地义仿佛刻在骨子里,和时下年轻媳妇觉得太孩子烦,恨不得时时刻刻把孩子交给爷爷奶奶带不同,但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同。
钱谨裕抛开张静棠对他的影响,心神被不远处的桂花树吸引。他想到被广告台砸死前,每年秋季开学仪式上学生代表上台发言,总会引用一句话‘秋风飒爽,丹桂飘香’,或许唯一桂花能勾起他年少时美好的回忆,因为每年校方选他当学生代表。
他记得他每次引用最美好的句子,但是指导老师总会‘篡改’文章部分内容,他深刻感觉到指导老师故意恶整他,导致同学们经常用八个字戏耍他。
钱谨裕伸手折两支桂花交给张静棠,他心满意足蹬车继续赶路:“晚上回来我们多摘点桂花,可以晒干泡茶喝、蒸糖心桂花馒头吃。可惜了,欢欢还没长出牙,享受不到美味的桂花。”
“嗯~”张静棠嘴角抽搐,罢了吟诗的念头。
待日头升到枝头,二人来到三队,大队长和支书正在组织村民们准备秋收事宜。有的村民磨镰刀;有的村民搓麻绳用来捆水稻;有的村民赶着毛驴拉石磙,把稻场轧平整……
钱谨裕和张静棠出现在他们面前,村民们十分惊讶。
“谨裕,今年你爸妈怎么没来?”
有人伸头看钱谨裕带什么好东西回村,被竹篮子里白花花的大肥肉和七八斤重的大草鱼闪花眼。“乖乖,吃公家饭的人和我们老农民就是不一样,出手真阔绰。”
父亲不喜欢招谣,不论带什么东西回村,在上面都会盖一层稻草。钱二婶第一时间窜出来带父亲回家,由她张罗中午的饭菜,当然会克扣一些肉下来。
这次父亲又在上面盖一层稻草,钱谨裕走到半道扔掉稻草,大大咧咧推自行车在大队里招摇过市。
“嗐,我小时候外公外婆带我,爸妈可以安心上班。现在外公外婆七十多岁,哪里能带得了欢欢,没人带欢欢也不行,我妈只好提前退休回家带欢欢。”言语中,钱谨裕真心实意亲近张外公外婆,又提到张静棠怀欢欢,到欢欢满月,外公外婆比他当父亲的还开心,“表哥表弟气的牙痒痒,抱怨外公外婆偏心,把我当成亲孙子,他们倒成了外孙。”
他长吁短叹一声:“唉,几个表弟扬言外孙全是白眼狼,信誓旦旦保证亲孙子才靠得住。这群人敢挑拨我和外公外婆的关系,我当下拍胸脯保证妈的岗位让表弟顶上,证明闺女、外孙不比儿子、孙子差。”
看着丈夫傲娇的小模样,张静棠没忍住笑出声,见丈夫乜她一眼,她收敛笑容和大伙儿说外公外婆在她身上投入多少钱和精力:“二老棺材本投到欢欢身上,舅舅们、堂哥、堂弟们难免心存不满,谨裕这样做不想让外公外婆为难,想让二老安享晚年。”
老早谨裕爸每次回来总提张家人对谨裕好到骨子里,谨裕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问题,可谨裕爸答应让钱老二的儿子接替谨裕妈的岗位,这下可麻烦了。依着钱二媳妇的脾气,非得拿刀到县里找张家人拼命。
“谨裕,这件事你和你爸妈商量了吗?”完了,钱老二家、谨裕家、张家恐怕要闹掰。县城里流传一句话:千千人争抢一个工作岗位,亲兄弟闹成仇人。可想而知在岗位紧张的情况下,有些人为了一个岗位六亲不认。
“爸妈又没允诺让人接替妈的岗位,我答应小齐表弟接替妈的岗位,替爸妈解决了烦心事,他们能不同意么!”钱谨裕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抖了抖眉头,示意张静棠憋屈,千万别笑场。
张静棠大开眼界,丈夫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登峰造极,若她不知道实情,已经相信丈夫连篇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