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时说过嫌弃?”
“我爹娘都热情好客,又同你爹娘交好,那我阿娘盛情邀请,你都不愿意搬过来。怎么着?我们贾家是有山精妖怪会吃了你魂魄不成?”
原来如此!林海莞尔,“山精妖怪倒没有,成了精的粉荷倒有一棵。”
贾敏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自己,今日穿得正是浅粉色纱裙。
“好哇,原来是编排我呢!我去告诉我爹、我二哥哥!”
“不必了,明儿我就不来了。”林海淡淡转身,从凉亭上一路往下顺着小坡走。
贾敏不解,“你真不来了?”
林海的脚步顿了顿,背着手,微微侧过脸来,淡淡笑道“嗯,明儿不来了。”
“我可否问问为何?是我家待你不周?还是你不想跟着章夫子念书了?”
林海转过身,握了握手中的箫,笑道“都不是啊,我是说我明儿个不来,后天来。”
贾敏发觉又被涮了,不由又气又羞,反唇相讥道“呵,我倒不知什么时候考春闱要用到音律了,不然林哥哥长箫不离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拿个棍子是要打虎还是摄魂呢!只打虎也好,摄魂也罢,我们这里既没有虎,也没有能离了的魂。”
林海知她指的是他手中的长箫,不由在手中转了一下,道“哦,四妹妹说这个啊,这个是……”他想了想,笑道,“对,就是打虎、摄魂。我回姑苏,又去了一趟扬州、余杭,听闻现下的姑娘家最喜欢懂音律又爱风雅的公子,娘便让我学习一二,将来也好说个媳妇儿。我本来见着凉亭无人,便想对着荷塘吹上一曲,不想打扰了四妹妹的清梦。摄四妹妹的魂我自是没这个道行,至于这打虎嘛……牙尖嘴利的小老虎眼前倒是有一只。”
“你……”贾敏气红了脸,转而眼珠转转,又一笑道“哦,我晓得了。都说话本子、戏文里的登徒子,惯会附庸风雅,不是手里拿把折扇,便是拿柄长箫。装作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样子。”
“啪!”那长箫轻轻一下敲在贾敏的头上,林海却板下了脸,训道“小小姑娘,晓得什么叫作登徒子?我倒是好奇想问问,你是从哪里看来的戏文与话本子?”
贾敏一时哑然,后悔不迭自己刚刚只想着怎么怼他,随口一说就这么说出口了。古时的小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有机会看这种乱七八糟的话本?就连丫鬟媳妇子在姑娘面前说话,也是要百般留意,这种下流话是断不能说出来的。
“我……我……”贾敏一时间舌头打了结,也红了脸,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话圆过去。林海瞧见她刚才一张小嘴叭叭的能言善辩,现下却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一双灵气的大眼睛却飘忽地转着,像是思忖什么坏主意。有的人在想撒谎或者想坏主意时,眼睛是会不经意间转动的,只是自己不知罢了。
林海觉得眼前的小人儿着实有趣,“你什么你?说不出来我便去告诉贾叔叔。”
“登徒子许就是风流倜傥其实内里又无多少墨水的假才子吧,我也是听赦哥哥说的。”那小人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很没底气似的。林海却瞧着愈发觉得好笑,听贾赦说的?那倒也有可能,听闻赦大爷成亲前,有过一段相当荒唐的时光。从他口中听到“登徒子”也不稀奇。
“原是听你大哥哥说的,其实这登徒子也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也不是什么好意,下回可不许说了。”林海又故意板着脸教训起眼前的小丫头来。说是小丫头,其实也不小了,他忽然一怔,发现之前那个蹲在花灯下满脸鼻涕眼泪灰的小姑娘,不经意间已经悄然长高,面容也愈发清丽秀雅起来,那尖尖的下巴,白皙的面庞,林海只觉得握洞箫的手心有些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