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们的圈子里真真吃得开,什么八卦消息都探听得洗眉刷目。
一会儿说甘泉宫的那位是陛下当年强掳来的,一会儿又说那位膝下所出并非陛下血脉。
我听了这话登时作势要打:“口无遮拦!这话若是叫旁人听去了,你这笨脑袋还想要不想要了?”
看锦鹊顿时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脸,我只好柔声:“丽姬性情隐忍为人低调,自是不争。她自身尚且如此,有了子嗣更不与人来往也无可厚非。不曾想她如此,倒教些放肆的宫人随意编排去了。”
锦鹊犟嘴:“公主,世上哪有空穴来风的谣传!”
“越来越放肆了,本公主现在罚你去膳房做一盘蜜糕来,让你吃点苦受点累。”
“分明是公主嘴又馋了……”
“还敢多嘴!”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领罚。”
“做好送御花园,槭木那处等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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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攀过人们头顶,开始西滑。
御花园那株槭木将影子投在东边,并愈趋倾斜。不觉一日已过半。
晨里贪睡,醒来已误了学习阴阳术课程的时间。我这般不求上进的人,倒随了偷懒的愿。喜滋滋。
我抱了琴坐在树杈上,心中以为胡亥行云流水的剑配上自己惊为天人的琴音,应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意境之高妙,连《列子》里的伯牙和子期也比不上我们。
“你能不能……别…弹…了。”
胡亥手中剑有些稳不住,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怎么样,想在年祭上大放异彩,定是需要我这般的绝音。”我有些得意忘形。
“绝音……果真是绝。”胡亥眉心一跳,“灭绝。”
我并没有听清,继续畅想未来:“说不定父王一高兴还会对我大加封赏呢。”
“是啊,说不定父王一高兴还能赐你一死呢。”
“怎么说话呢你?”
剑一收,胡亥擦擦汗:“待会儿父王要亲自检查我的功课,就先不陪你了。”
我在树上直起身子:“哎?这才半个时辰就走啦?”
那小子背过身挥了挥手。
我又道:“我吩咐锦鹊做了蜜糕,你不等她送来顺便吃上几块再走?”
他懒洋洋的声音随着步伐越走越远:“就你喜得吃那些。不过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去,快下雨了。”
我仰头望一眼湛蓝的天:“胡说,看这云整整齐齐,多好看,一排排的。”
像钩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