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靴于青石板上扣出一阙破阵笃音。举步缓慢而落地有声,仿佛在故意让些时间给对手。
“末将章邯,参见太后。”
是他唇齿间肆意倾撒的醇厚嗓音。
屋中动静则是截然相反的忙乱,赵太后语息中的慌张也过于明显:“大胆章邯,该当何罪!来人,来人呐!”
章邯对院外四起的脚步声置若罔闻,不疾不徐的语速里暗敛锋芒:“末将受命守卫各宫,方见贼人潜入太后寝宫。实在忧心太后安危,特来捉拿贼人,也免兴乐宫中——容纳祸患。”
太后对着这一番含沙射影乱了阵脚:“你……来人!快来人啊!捉住这个放肆的!”
在一片愈加接近的嘈杂声里,我知道兴乐宫中至少一半的侍者即将赶到。此危急关头,丹田处突如其来涌上的真气让我回过神来。
不多思考,运起暝照,隐去声息,拉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锦鹊趁乱向出口一路飞奔。
经行之处,藏匿着的暗角里,无一例外充斥了杀气。
不禁回望一眼那个高挑的玄色背影。
太后与嫪毐竟然豢养了众多杀手,他定然早有察觉。即便如此,也一人面对么。
只毫厘之间,与鱼贯而入的侍者门擦过背影。
锦鹊靠在门外石雕处,仍大气不敢喘:“好多人……吓死锦鹊了!差点……”
我掸掸衣上褶皱:“走罢。”
锦鹊一时没反应:“去哪?”
“自然是回宫。”
锦鹊有些犹豫地望了望里面:“可那位将军还……他毕竟有助于我们,我们就这样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一笑:“那你留下来陪他?”
锦鹊连连摇头。
我转身道:“不必担心,影密卫头领是何等身份?平日应当寸步不离保护陛下,此时却出现在这里,你说为何。”
锦鹊又是摇头。
“自然是因为这里有对陛下而言,更大的威胁。他既出现在此,必不会毫无准备。故而即使方才我不将他推出去,他也定有所动作。”
瞥了一眼似懂非懂的锦鹊,接道,“何况以他的武力,想必这些小喽喽也不能耐他何……”
话未至,我忽而顿住脚步,不由忆起院内风吹草动的场景,又念起不在少数的杀手。
轻叹一声也罢,重新向前走去:“我们去找扶苏皇兄。”
以扶苏的为人和他同章邯的关系,定不会袖手旁观。
锦鹊笑嘻嘻地追上来:“殿下改变主意了?”
“他毕竟有助于我们。”我用她的话来回答。
然而不等我再走两步,又碰见了不该出现的人——
拐角匝道处,庭阳正带着一队随从向着兴乐宫行进,显然正是来拜见太后。
当下局势,兴乐宫的注意力全在小小的内庭里,人手薄弱,定没人能拦住庭阳。可事情若被庭阳撞见,只怕更加混乱。
“锦鹊你去找扶苏皇兄。”我沉声道。
“啊?我……”
“愣着做什么,快去。”说罢我推了推她,她不敢再迟疑,向另一条路跑去了。
迎上庭阳,我却无从开口:“姝曼姐姐……。”
她反应倒快:“是你?——谁是你姐姐,可不要乱认。”
我不曾在意她话中嫌弃,改口:“皇姐。”
她看了一眼兴乐宫:“你不在那小寝宫好生歇着,倒想着来攀皇祖母,真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