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起嘴角对她淡笑着摇了摇头以示安抚,但作用好像不大。我望向门口伫立的章邯同端着汤药的仆从,不想叫锦鹊在外人面前失了态,晃晃衣袖哑声道:“我的……衣服。”她立马应声是,“锦鹊去瞧瞧殿下的衣裳可有打理好。”而后抹着泪低头匆忙出门去了。
再瞧章邯,耐心极佳,一直等到屋内重剩我一人时才从仆从手中接了装着药汁的木盘。
他一腿跨进门来,我也不再躺靠着,自行倚扶着引枕,斜身挪了双腿欲下地。
我的脚即刻触地的一刹见他神色微动,不及细想其中意味,一瞬风驰电掣他已然飞身至面前,卷袭微燥的熏风扑面而来,拂掠的一行一动在被门框住的光束里全然看不清。从门槛到床边这数丈的路程,完成只在眨眼的功夫。
他倾身一手接住两只光溜溜的脚,左手仍托着木盘,碗中一滴未洒。聚焦在他突如其来近在咫尺清晰如此的脸上,我确实有些许惊动。
锋利到入木三分的眉眼,英挺傲人的山根梁骨,刀刻般泛青的下巴,以及周身激荡着的、军人特有的凛然杀伐之气。应是长期在黑暗中行走的生杀予夺的人,却因着低垂着眼眸,敛去了几分盛气凌人,逆着流光凭空生出几分风雅磊落。
他节骨分明的食指穿过我的踝骨,牢牢环握着两个脚腕的手显得修长有力,手心里的温度暖得恰到好处。
顺应他的动作向下瞧,原来是脚踏上被不知哪个莽撞的下人摆了盆碳火,我一时不察。若是他不在,我怕是已经一脚踩进烧得正旺的炭盆中。
他在榻边屈腿蹲下,姿势自成一派轩昂。置下紫檀珠雕的托盘后以膝抵开了紧挨的炭盆,随后抬眼看我,而恰好我也在看他,于是便如此了,没什么预兆,直直对视了起来。
绵密微辛的烟气薰薰漾漾弥散在两道不加修饰的眼神中,他幽深眸色里仿佛暗藏了星辉,比这碳火更燈明。更像一潭澈水,满眼容纳了我脸上强作轻松的病色。
火盆中的光转换了角度,为他镀上一层昧开的橙红。若不是总在漆黑的暗夜里进出,这样风度气概的容貌应是早早赚到了大片女眷的倾慕。
见他如此,才徐徐放下心来。从他手中挣开一只脚,脚尖指向放在不远处的鞋履,嗓音里尽是倦懒:“我要穿鞋。”
全身只着了这件宽松的衣裳,也能将我罩住。腰侧细绳在腰围绕了一圈才被系成小花结。现在身子松懈下来,领口压不住歪滑,露出一半清稚的锁骨,下摆也随好动的脚丫垂落在地,尤其显得小腿白璧无瑕。
虽纤弱,却匀称。
他听后愣了半会儿,躲开我的视线轻说了声是,然后低头抬手取了我一双小巧的绣花鞋。
却始终没等他放下的动作,见他拎着我的鞋又停了许久,最后以膝支地,将我双脚轻放于膝上。
我有些不明所以,顺从地由他捧了左脚轻柔地放进鞋里。他指腹薄茧摩挲过脚心和周遭皮肤传来零星的痒,使我不禁也是一愣。
本是叫他帮忙将鞋递来,没料到他能如此殷勤,照顾人倒是悉心,还算不错。
左脚穿好,我自是满意,自觉抬起右脚,却眼尖发现他耳垂上可疑的粉红色,不解问道:“你可是身体不适?”
他垂头闷声:“不是。”
“那是觉得屋里太热?”
他头埋得更低:“并……并非。”
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他额前两缕短发乖乖垂着。若有所思地凑近他,伸手挑起一缕,是出乎意料的干燥柔软,我喃喃惊叹,语息携着似有若无的鼻音,听上去颇为软糯缠绵:“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