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襟短衫外的细绳绕法有些复杂,总是一不注意便松了口,滑落半边肩,露出最里头雪白的丝织小衣。
我低头认真系着衣带的结,衣摆垂在莹白的腿根,若有若无轻轻掩着,咧到肩头的衣领便无暇去管了。
“砰——”
乍然一声,房门大敞间冲进来的劲风,摔破了平静。系带脱手而落,连同半件短衫一同滑下,露出半件贴着肌理的吊带小衣和两条光溜溜的腿。
满屋充盈的甜腻的熏香味道,被他凌然霸道的气焰撞得好一阵晃荡,翻涌如浪,又徐徐交融,轻厮慢缠。
破门而入的章邯长剑在侧,全然不见先前赧然,安行疾斗之中颇有种披坚执锐的气魄,目光里的威压,伴随鹰一样犀利的视线雕翎般飞射而来。
凛冽的眼神却在触碰到我身体的那一刻剧变惊愕,一时间慌乱得判若两人。
平时跟人精似的,现在沉静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迷茫的表情。
抬眸相接,我淡定将腰肢上半开对襟自然拢上,素白无皱的手指拈起幼滑的衣料,缓缓拉上瘦薄的肩膀,两腿被灌进来的风吹得凉了,不自觉地相互交叠在一起蹭了蹭。
见他像被点了穴似的定在原地,我有些不解:“嗯?”
声音与放松的身体一样懒散随意,将黏未黏。
章邯一言不合迅速红了脸,又是“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有那么可怕?
想不通。
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裳,边整理鬓发边拉开门,见他还呆愣愣地站在门口,我点过头准备离开。
“末将唐突,请殿下降罪。”他追上来,神色仍然有些不自然,倒不像他平日快刀乱麻又左右逢源的样子。
我兜起手浑不在意,软糯的音调从鼻腔里绵绵地飘出来:“嗯。”
“末将偶然撞见一贼人逃窜,方追踪至此,事发突然,冲撞了殿下。”他走在我身畔,解释得认真。
我不答无妨,懒洋洋地反问:“什么贼?”
谈起公事,他认真得像变了个人。一改困窘,蹙眉思索道:“当时仓促,只见贼人背影一闪而过。似乎武艺不高,但胜在轻盈灵动,不似男子……”
匆匆一眼,便可推断至此。那么以他的洞察力,定能看出——
“不知……锦鹊姑娘为何没有服侍殿下左右?”他很快想到了什么,进入一种强势的破案状态。
我想了想,如实回答:“不知。”
“那就是没有不在场证明了?”他眯了眯眼,低沉的音调被我听出一丝捕猎前的兴奋。
经行过阁道,转而踏上高低错落的廊桥,我开诚布公,状似随意:“你怀疑她?”
他侧头看我半晌,笑了一下,坦言说是。
我噘噘嘴,再问:“理由呢?”
转头向他投去浅浅的目光,映入眼眶是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贼来,她恰好也来了;贼出现,她恰好没出现;贼懂武,她——恰好也懂武。”
果然,他早就看出锦鹊不是普通婢女。
“懂武不假,只是胆子小了些。”
以锦鹊的身份,留在宫里实属不易,我不好做太多辩解。章邯此人,惹不得。
“依末将看,也未必。”他向廊桥下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向下看。
顺着他的方向,我看到了下方正和庭阳一干人对峙的锦鹊。气氛很是不平和,想是争锋相对的。
我不语,学着章邯的样子抱起手臂,斜身靠在廊桥立柱上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