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你看好他么?”我等他们接近。
锦鹊摇摇头:“公子本好端端地玩耍着,不知为何突然吵着闹着要回来,拦也拦不住,一直便跑回宫。”
我垂目看抿着唇不肯说话的天明,不知他在想些什么。都道小孩子的直觉总是分外准,看来这话是不错的。
“想必小公子是玩累了,锦鹊你送他回……”
“这里发生了什么?”天明突然出声,问句摇摆不定。
我被打断吩咐下去的话,顿了:“没什么事,不过是……死了个人罢了。”
他瞳孔放大,完全无法理解人的生死怎能描绘得如此无足轻重。
内廷应侍四下奔走,争相流进大殿收拾战斗之后剩下的残局。英雄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也没能滋润这片麻木不仁的土地。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而无可逆转地上演。
荆轲的尸体是被两个小宦官喘着气疾步抬出来的,没什么体面可言,或许他的头颅会被悬于城门示众也说不定。
“他呢,那个大侠呢,死的不是他对吗?”天明将目光落在远处荆轲伟岸却倒塌的身躯上,稚嫩眼神里是迫切的乞求,急不可待地想得到一个回答。
我上前一步挡住他极目远眺的视线,居高临下:“他只是……走了他该走的路。”
他的情绪几乎在一瞬失控,通红着眼奋力撞开我:“你胡说!”
别瞧天明个子小,力气可不小,动起手来若没有章邯在身后接着,怕是要被他推得倒在地上。
但这番反应却告诉我,他懂了。
我没曾想明白,他的歇斯底里,到底是为一个笑容可掬亲切无二的大侠,还是对无法阻止也无法挽回逝去的愤怒。
“为什么杀他!”他愤懑的呐喊响彻殿场,“之前他还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现在却不见了!你们的心都是石头做的吗?!”
我不答,他的话如同一记猛拳打在棉花上。
转而,这个小娃娃怒火盈面地挣开锦鹊:“你们简直是一群冷血动物!只会不停地掠夺,像猛禽一样夺走别人的生命!你们自私自利,你们为了得到权力可以不择手段,你们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你们是一群强盗,你们拥有的一切,全都是抢来的!强盗!!劫匪!!!”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打断他慷慨激昂的陈词,我毫不犹豫地朝他脸上掴了一掌:“闭嘴。大殿外喧哗,成何体统。”
情急之下,我没有看仔细,手上偏了准心,刮在天明小小的鼻子上,鼻孔里顿时一道鲜红蜿蜒而下。
我心中毫无愧疚,若不下狠手,此事难以平息。
余光里章邯不动声色,慢慢松开了按住剑柄的手。
我极力稳住脚跟,眼神示意锦鹊:“还不带走?让丽夫人好好管教这个逆种!”
天明很快肿起半边脸,眼里蓄满泪,低落下来:“我真的,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这里。”
“小公子,别说了。”锦鹊猜到发生什么,也不大好受地掏出帕子来替他拭去鼻血,“跟奴婢回去吧。”
待锦鹊安然无恙地携着天明走远了,我才将心绪松懈。
“殿下为何帮他?”章邯的声音适时响起。
应付完小祖宗,还要对付老狐狸。
我无奈笑笑,不与他对视,袖中攥紧的手将指甲盖儿掐进肉里:“孩子么,逼急了口不择言而已。”
他抿起唇角,语气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