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地画,一张又一张,她笑颜如花,或嗔或喜,或哀或乐。
却始终不像她,他始终没有见过她有任何的表情,他颓然放下笔,从今往后再也未碰过丹青画笔。
他来到揽星阁,见到那个名誉满朝的国师————沉虚子。
他没有理会朝政,在揽星阁待了整整一个日夜。
他说:“朕后悔了。”
沉虚子说:“陛下,你要等。”
于是他等,在日复一日地处理朝政中等待着她的归来,等待着,她来到他身边。
宫里的女人从来不会减少,三年一度,四年一度,多少青春如花的少女踏进这座华丽的牢笼,陪着顾隋时一起,将岁月消磨在漫长的等待中。
五年,十年。
白日里,他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大周朝皇帝,入了夜,他敛起一身的气势,在微凉的夜睁眼至天明。
他想,原来夜永远是凉的。
十五年,二十年。
他的身体状况日渐不如以往,他起身,又去了揽星阁。
沉虚子似乎定格在时光的某一处,容颜依旧,而他,两鬓早就泛着灰白,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龙袍上那轮灼灼的烈日。
“朕还要等多久?”他对着穹顶那块黑白的阴阳鱼问。
沉虚子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陛下,何须如此执拗?”
这是沉虚子少有的一次带有个人情感的话。
顾隋时看了他一眼,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情爱之事,本就是一团烂账,只不过朕爱的人比较特殊罢了。”
随后他转身,走了出去。他的背影依旧挺拔,气势依旧高贵清冷。
沉虚子似乎看到这个掌握着大周朝气运的男子,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天地时空之间的夹缝。
他站在这座天下的最高处,坐拥着江山万里,被无穷无尽的寂冷包围。
三十年,四十年。
他在这华丽肃穆的朱墙金瓦里等待,在这四季轮转的春夏秋冬中等待,他守着那方山河,等待着她的到来。
他等得两鬓霜白,满脸皱纹。
沉虚子说:“陛下,您等到了。”
顾隋时已经如死水一般平静无波的眸色头一次有了变化,他点头,“好。”
他找来那个顾氏家族里他选中的孩子,“朕要走了。”
那个孩子明显被吓了一跳,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朕半生戎马打下的江山,你来守。”
他身上的气运,没有留下一子半女继承,将来的大周朝,不会很太平。
随后顾隋时不再多言,遣退侍从,只身一人来到揽星阁。
他褪下龙袍,饰物尽解,躺在黑白阴阳鱼的正中心。
阴阳鱼开始缓缓地动,旋转,越来越快,顾隋时吐出一口血,溅在黑白交错的地方,刺目至极。
那黑白交错的曲线开始模糊起来,阴阳交错,天地倒转,时空交错。
那抹艳红的血竟然开始消失了,顾隋时的七窍却开始流出更多的鲜血,不停地流,不停地流,将黑白都浸成血色。
底下的阴阳鱼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沉虚子双手掐诀,额头渗出冷汗。
山河震动,万物齐喑,天幕一层层地压下来,沉重又压抑。
以肉身气运,逆天道轮回。
整座揽星阁弥漫着血气,顾隋时身上已经满是伤,那是他一刀一刀割下来的刀口。
鲜血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