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怨不得大虎,她是正常孩童的水平,而阿郢,明显要早慧太多。
孙权一听有差役要来,眉头就又蹙了起来,冷着声音对那婢子道:“如若又是那些幕僚来见,都让他们回去,孤一个也不见!”
婢子复又屈膝,回道:“回主公,不是幕僚……”
说罢,那婢子的双眸下意识地瞥了步遥一眼。
孙权自是看见了她的神色,又问道:“你瞧主母做甚?”
步遥听到孙权所言,这才意识到,这件事竟是与她有关?
婢子忙跪至地面,冲步遥的方向猛磕了几下头,解释道:“奴婢无意冒犯主母,还望主母见谅。”
步遥唤她起身,无奈地问:“到底是何事,你直言就好,不要让主公等着。”
那婢子眼眸微转,这才反应了过来,恭敬地对孙权道:“是…是主母之嫂楚氏,携着富春一众的富庶商户,开仓放粮。备了货辇数十,共置了十万斛的稻米,送予主公。”
步遥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看看这一家子,老婆送钱,嫂嫂送粮。
狗男人也是一惊,绿眼睛微瞪了起来。
他本欲起身做怒,听到这话,复又无力地坐回了案处,神色有些复杂。
用完食后,乳母来殿,引着蹦蹦跳跳的大虎和阿郢回庭院安睡。
孙郢刚一出殿,就从怀中掏出了那手镜,对着镜面照了又照。
足足有一个时辰没看见他英俊的脸,可把他给憋坏了!
大虎和乳娘们似是早已经对孙郢的举动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对他此时所行感到惊讶。
这一日孙权十分疲惫,入夜后,再没心思去想那码子事。
只是将步遥拥在了怀中,闭着目,独自一人消化着心事。
步遥却缩在他的怀中,小声嘀咕了个不停:“夫君明日虽先至柴桑,但这仗若是真要打,怕是得一月之后。所以妾身会在富春,用妾身的这些钱财,想法子替夫君采买些军需之物,再送到柴桑。”
孙权却突然睁开了目,语气竟是有些怅惘:“阿菟…若是孤此经一行,回不来了……”
步遥突然打断了他的言语,语气也有些沉重:“那妾身无论如何,也要将夫君的尸骨寻到,然后按夫君生前所想,妾会自戕,与夫君葬在一处。”
这话说得她连自己都感动了,孙权自也是听得一愣,他拥住她的身子微僵,再次确认道:“你会吗?”
狗男人还真是誓要让她陪葬,这都亲口应了他了,却还是不罢休。
步遥无奈,只得再度,坚定地回道:“会的,妾身会的。”
次日拂晓。
步遥领着一双儿女,站在府前,目送着孙权乘上骏马,即将扬鞭离去。
以往孙权临行前,都是殿中的婢子为他整理行囊,步遥从不插手。
但昨夜,步遥却如寻常的妻子待自己的丈夫般,亲手为孙权备了以应常用之物。
江东的深秋,最是湿寒。
孙权又畏寒,步遥还特意唠叨了几句,要让孙权多多加衣,切莫着凉。
孙权在出府前,还跟步遥说,如若他二人没有孩子,他是定要将她带到柴桑的。
这样若是发生了什么,他二人便能死在一处了。
步遥强自挤出了笑,附和着孙权。
幸而她有了孩子,不然她一个女眷,还要在军营那种苦地方尴尬地待个数月。
江东的兵士大都在柴桑,孙权这一行所带的兵士,不过数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