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谎总是让人莫名紧张的。虽然这件事不算什么,但宣临还是有些心虚。
经这么心情动荡一番,酸诗也没什么兴致写了。宣临放了笔,道:“我觉着有些疲乏,回房睡觉去了,明日得去见我父亲,你也早些休息。”
谢徽:“好,知道了。”
宣临拿了两本书,便往卧房去了。
直至他走出书房,脚步渐远,谢徽的神情都并未有太大波澜,仿佛方才说的话都信了大半。
食盒里的饭菜已经冰凉。一股夜风轻声涌入屋里,垂帘上的流苏被吹得略微摇晃。
灯火也因这风猛然晃动,歪曲了桌上大小物件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谢徽才有动作。
他走至书桌前,拿起笔,在纸上缓慢写了几个字。因着沾染的墨汁有些干了,笔尖分叉,字显得颜色轻且有多余的痕迹。
宣临抱着两本书走到卧房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悄悄唤来青青:“你去厨房再拿碟酥肉来,我还没吃够。”
青青撇撇嘴,道:“小少爷还吃啊,我可是看见您把谢徽的那盘给吃了。不过现在厨房落锁了,不知能不能拿到。”
宣临:“你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快去快去,晚了那附近连灯都没了,到时睁眼闭眼没差,冒出只猫都能吓着你。”
于是青青便只好去了。
她一走,宣临推开卧房门走进去,把书放在桌上。
因是临近要睡的时候,只点了一盏油灯,只照亮屋子中间一块地方,古代的房屋本就比现代的大些,角落漆黑,容易让人有种被黑暗包围逼近的感觉。
虽然来了两年,但宣临还是有点儿不适应。他表面镇定地把门关上,又点了一盏灯,才稍稍安心些。
还是蜗居好。他想。
宣临坐下倒了杯茶,借着不太明亮的灯光一边看书一边喝,不知不觉便有些犯困了。
正打算起身脱衣上床睡觉时,青青回来了。
她努力压制因为小跑而发出的喘气声,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把一碟冷了的酥肉放在桌上,道:“小少爷,我,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弄到的,你,你,你赶紧吃。”
宣临一边拿干净茶杯给她倒茶,一边道:“没事儿,别急,你先喝口茶坐下来歇会。真是辛苦你了,累成这样。”
青青摇摇头:“朱朱姐姐方才喊我,我得赶紧去。”她身子往门外倾,却又侧回来,拿起宣临倒的那杯茶土匪饮酒宣誓似的一饮而尽,遗憾的是没摔杯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一套动作不过三秒,只余宣临宣临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摊开拿着书愣在原地。
宣临关上门,无声无息地吃干净了今日最后一盘酥肉,便漱口洗脸,吹灯上床睡觉了。
灯一灭,万事万物在眼前便只余下黑一字,沉沉压在人眼皮上;风声则卷着心绪,如乐伴他入眠。
第二日。
日头才刚刚露头,宣临便醒了。
倒不是他心心念念读书,只是这儿既没网络又没什么娱乐的玩意儿,晚上实在无趣,早睡了便能经常早起了。
宣临才推开房门,便看见谢徽站在门外,惊得他下意识往后退半步。
谢徽看见他,露出昨夜缺月的月光般平淡的笑意:“小少爷,晨安。”
“晨安。”宣临想起昨夜的事,难免还有些心虚,不自觉错开谢徽的视线。
他道:“昨夜劳累,伤痛未愈,也起这样早吗?”
“没什么累的事,只是陪小少爷写写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