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临失笑:“我哪里‘子曰’了,要说与你一起时都不算读书人,陪你一块四处乱逛,上次还非要我看你斗蛐蛐儿,我不也去了。”
“那也是,这点你跟旁人不一样,不那么文绉绉的。也不像那个姓林的,年纪不大,一副假惺惺的做派,我最见不得。”
对此宣临不置可否,侧头对谢徽道:“一会儿有不明白的,悄悄问我,我教你。”
谢徽:“小少爷的老师不是有些严厉,我与小少爷讲话,不会受责?”
“老师虽严厉,却只是严厉在功课错漏一类上,面对学生有问很宽容。我若说是你不懂来问我,想来不会生气。”
“知道了。”
见他俩似乎不生分的样子,宁秋元道:“我听闻他是你在街上捡的,也不过几日,怎的看起来像认识有些时日了一般。”
宣临抿抿唇:“你听谁说是在街上捡的?”
“阿仁昨日去找你要我上回落的画册时,听到你府上几个下人说的。”宁秋元瞄了一眼谢徽,“真是?”
虽然宁秋元和他的关系已经算亲近,但宣临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只是道:“……几个小丫鬟的八卦你也爱听,亏你问得出口。走吧,等会去迟了,老师又该责问你。”
一听这话,宁秋元声音大了些,言语间颇不满:“你倒是知道你去迟了无妨,我去迟了便惨了。”
宣临无奈道:“你自己回回不长记性,我先前还替你说过几句好话,次数多了老师也不听了,我有何办法。”
宁秋元撇撇嘴:“行吧。”
他吊儿郎当地一踢脚:“走,挨骂去。”
宣临的老师名李臻,生得一张严肃的面孔。细窄的沟壑如某种勋章镌刻在他脸上,眼角布满水波般绽开的松垮的皱纹。总是皱着眉头瞪眼睛,仿佛一股子气闷在胸口。叫这些世家子弟望而生畏。加上他学问高深,又是如今圣上亲自指来教导他们,大部分不怎么听话的都得服气,不情不愿地日日来听。
他看见宣临旁边的谢徽,没说什么,只是背着手,走到宣临跟前,道:“如今有了人替你受罚,也不能故意懈怠,老师很看重你,不能叫老师对你失望。”
原本宣临不打算带谢徽来,但宣于说既是给他做书童,那就不能不做书童的事。于是几番纠结之下,宣临还是带他来了。
宣临老实地点头:“是。”
只要小心一点不犯错就可以了。
李臻又看了他一眼,走开了。
读完书又得读,还是这样严苛的老师。
屋子里安静得很,没什么声音。直到李臻发了纸,让他们默写上回要背的文章,才有些许类似“不是背吗怎么又要写”的窃窃私语。
谢徽学着其他书童一样规规矩矩地候在旁边,一边静静看着宣临。
随着他提笔拎袖的动作,宽大的衣袖里露出突显的腕骨与手背,略显纤细青白的指节姿势熟稔又清雅地握住木色笔身,正速度平稳地写着,不急不躁。
左右前后的公子哥有的抱头回想;有的双目放空,仿佛已进入另一个世界;有的则悄悄问自己的书童,被逮了个正着,垂头丧气地像蔫了的菜挨着训斥。还有的如宁秋元一般,一只手撑着下颌,一只手在纸上涂画出了面目狰狞的妖魔鬼怪。
宣临谢徽二人背脊挺直,神态端稳自若,看起来在这一片身倒暗嚎的境况之中颇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偏生主仆俩长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