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东西端过来。”唐烁扭头吩咐道,然转向凌贤妃,声音沙哑地说,“母妃,您别担心,太医说您是急怒攻心,痰迷心窍,发作起来厉害,静养一段时日就能好转。我听服侍的人说,您一天没有进膳了,先用些白粥再喝药吧。”
凌贤妃任由儿子一勺一勺地喂她粥水,但在唐烁要喂她药的时候,凌贤妃摇了摇头,拒绝了。
“母后,您身子要紧,不吃药怎么行呢。”唐烁急切地问道。
凌贤妃嘴角勾起,勉强扯出来一抹虚弱的微笑“刚用了米粥,有些反胃,实在喝不下去了。你先放边上吧,母妃过会儿再喝。咱们母子说说话。这些天你在学里都学了什么?”
唐烁老老实实地汇报起学习进度。凌贤妃一言不发地听着,眼睛贪婪而眷念地描绘着儿子的身形轮廓,如同再见不到一般。
说完功课,凌贤妃又引着儿子谈起其它的话题。许久之后,唐烁旧事重提,又要喂她喝药。凌贤妃这次没推脱,咽了两口药下去,随后说“母妃光顾着同你说话,竟忘了喝药。这药放了半日已经凉了,药性多半散了。让底下人再去熬一遍吧。”
唐烁不疑有它,命宫人去熬药。
凌贤妃又问道“檀云,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的话,已过戌时了。”
“都这么晚了,”凌贤妃惊呼道,“烁儿,你明早还得去崇文馆念书呢,不能再熬了,快回去吧。”
“母妃,我留下来伺候您吧。师父们会准我假的。”
凌贤妃执意不肯“我原是小病,养上两日就好了,你功课要紧,不能为我耽误了,快去吧。”
唐烁无法,只得离开,临走前反复叮嘱宫人照顾好母亲。
他离开没多久,宫女端着一个五色雕漆托盘回来了,上面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娘娘,药熬好了。”
“倒掉。”
“娘娘,殿下他——”
“我让你倒掉,没听见吗。”凌贤妃冷声说,“我不想喝。”
宫女只能转身,正要去处理药碗,又被她唤住了“天气热,摆两个冰盆在屋里吧。”
见宫女不动弹,凌贤妃冷笑道“怎么了,莫非尚功局怠慢,今年连冰都没分给我凝和宫?”
“娘娘,您的身子受不住冰盆的寒气啊。”宫女为难地说。
“照我说的去做,对了,把嘴给我闭严些,一个字不许透露给六皇子。谁敢多嘴,就等着杖毙吧。”凌贤妃合上双眼。
宫女惊疑不定地去了。凌贤妃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无声地呜咽起来。积蓄已久的泪水从眼角一滴接一滴地滑落。很快,杏红的衾被上出现了一小团水渍。
不行,不能再拖累儿子了。凌贤妃睁开双眼,眼神中透出坚毅和决绝。陛下对我已有疑心,求情是无用了,要做就得做绝,如今之计,唯有一死。我死了,烁儿三年之内不能成亲,纵使与南陈的婚约无法变更,拖一拖未必没有转机。
哎,算算日子,我也是多活了大半年,可惜不能亲眼看着烁儿娶妻生子。
接连两夜,凌贤妃以天气炎热的借口让人在床边摆了一圈冰盆,就差抱着冰块入睡了,成功在大热天里弄出了风寒之症。她身子本来就不好,病又来得气势汹汹,不出五天,凌贤妃就
把自己折腾得高烧不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六皇子唐烁是个孝子,再不肯去崇文馆念书,没日没夜地在生母病榻前侍奉。
“母妃,您喝口药吧。不喝病怎么会好呢。” 唐烁手捧药碗,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