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喝不下了,咳咳。”凌贤妃推拒道,“好孩子,快去休息吧,看你这眼睛,熬了两天夜,都抠搂下去了。”
唐烁咬了咬牙,突然发狠道“全给我下去。”
宫人们面面相觑,难得见到六皇子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果真是被贤妃娘娘的病刺激到了。
外人一去,唐烁扑到凌贤妃床榻边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母后,您的心事儿子全明白。不就是一个南陈公主,您何至于如此作践自个的身子。您有个不好的话,让儿子日后如何安心呢?”
凌贤妃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
“儿子我没有什么野心,跟兄弟们在一块儿不争不抢,就是求个和睦。太子不是个容不下人的性子。我碍不着他的眼,就算娶了南陈公主又如何呢?父皇百年之后,我就接您去封地颐养天年。母妃,您好好养身子,不要多想了。”
殿内一片沉寂。时值盛夏,碧纱窗外隐隐有蝉鸣传来。
沉默许久,凌贤妃用枯瘦的右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庞,欣慰地说“果然长大了,我也能放心了。”
“母妃!”
“好孩子,你听我说。由于某些缘故,我与何氏一脉结下了死仇,我这时候去了,陛下念着往日的情分,尚能对你有两分怜惜之意,再晚的话,就是咱们娘俩,咳,共赴黄泉之时。”凌贤妃说两句话就得喘上一阵,“之前觉得你还小,有些事情母妃不方便对你讲,眼下再不说的话,怕是没有个说的时候了,咳咳。”
“您同皇后……怎么会……”唐烁无措地望着生母,万万想不到是这个理由。
“我进宫时间久了,也留了几张底牌,你听好了……”凌贤妃把她在宫里的人脉一五一十地告诉儿子,末了警告说,“何氏奸猾,保不准里头有人被她策反了,你用他们的时候可得小心。”
“儿子知道。”见凌贤妃摆出一副交代遗言的架势,唐烁是悲痛万分,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凌贤妃想了想,仍觉得不放心,低声吩咐说“我同何氏的仇怨,是上辈人的事情,与你无关。我没争过她,输了就是输了。告诉你这些是让你留个心眼,以后你该怎么和兄弟们相处就怎么和兄弟们相处。”
“儿子知道了。”唐烁涩声说。
知子莫若母,凌贤妃察觉唐烁神色有异,不由得心里懊悔“万万不可想着为我报仇,否则母妃在地底下也不能踏实,咳咳咳——”她心里一急,身子不免受到影响,剧烈地咳嗽起来。或许是咳得狠了一口气没喘顺溜,人又昏过去了。
“母妃,母妃!”唐烁探身察看母亲的情况,发觉她已是进气少出气多,连忙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快去传太医!”
凝和宫内一片兵荒马乱。唐烁一会儿看看为凌贤妃施针的满头冷汗的医女,一会儿看看帘子外头紧锁眉头的太医,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
“贤妃病逝!”唐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姜德善像是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六皇子受不住打击,也病倒了,据说脸瘦了好几圈。”
“贤妃居然……”
“贤妃娘娘一去,六皇子就得守孝了,婚事就得拖三年,宫里人说与南陈结亲的人选可能会换成七皇子……”姜德善颇有几分担忧地说,自家殿下与七皇子同母,万一因殿下推脱的缘故,这门亲事到头来落到七皇子头上,皇后娘娘那里会怎么想呢?
“七弟啊,这门亲事落到他头上倒不坏……”唐煜精神恍惚地说,没留意自己把心里话说出去了。他还没从贤妃病逝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上辈子凌贤妃可是活到皇兄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