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躲在重重乌云背后不见踪影。唐煜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水坑艰难行进,直面连绵的秋雨,丝丝寒气似要渗入骨髓, 他的左臂好像更疼了。
离得近了, □□听得更清楚了,确认是姜德善的声音后, 唐煜直接推门进去“德善, 你还好吗?”
疼呼立即停止。
“殿下??!您怎么来了。”
…………
遵照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病人的指导, 唐煜笨手笨脚地把油灯给点着了。
望着唐煜的背影,姜德善带着哭腔说“我以为雨声足够大,扰不到殿下呢。都是奴婢无用,带累了殿下。” 他跟着五皇子来了慈恩寺, 虽说要干的活多了, 衣食住行各方面的条件亦不如宫中, 但确实自在许多。时日一长,他就没有那么谨慎小心了。哎,要是搁在宫里, 他哪敢像之前那样贪嘴啊。
借着油灯昏黄的灯光, 唐煜端详着姜德善的面容, 皱眉道“你病得不轻啊, 嘴唇都紫了,不行,得找郎中过来。”若非姜德善说自己是吃多撑到了, 唐煜都怀疑他是中毒了。
姜德善忙道“殿下,我先捱一捱吧,说不定天亮就没事了呢。若是明早不见好,再请郎中不迟。天又黑,还下着大雨,怎好麻烦您为了我去找寺里头的师父呢。您快去歇息吧。”
唐煜如何肯听,姜德善只好扯住他的衣袖说“殿下,就当您心疼奴婢吧。这事如果传出去,我就不能留在您身边服侍了。”
宫里规矩,病了的宫人得挪出主子的殿阁去专门的地方养病,许多人这么一去就回不来了,因此宫人都害怕生病。就算他们眼下是在宫外,外人知道了的话姜德善也得搬离唐煜身边。
“你听我的就行。再说,因为这破雨天,我胳膊还疼着呢,完全睡不着,找人给咱俩都看看吧。”
“您的伤向来是王太医诊治的,外面的郎中怎配给殿下看病啊。”
“松手,我心里有数。”唐煜从姜德善的房间里摸出来一盏灯笼,重新撑好伞,出门去找巡夜的僧人。
不一会儿的工夫,圆真和一位陌生人披蓑戴笠地过来了。唐煜以为后面那位是寺里请来的郎中,正要将圆真拉到一边说清楚情况,却见这位陌生人低头解下斗笠,露出了光溜溜的后脑勺。
不待唐煜出声询问,圆真介绍道“殿下,这位是小僧的恩师。”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延净,见过五皇子。”中年僧人生得一张扔在人群里就认不出的大众脸,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
“延净师父好。”唐煜是一头雾水,圆真把他师父叫过来做什么?等等,延净这法号为何有点耳熟,似乎听谁说起过……
万钧雷霆在唐煜心头炸响,他终于想起来这位是谁了。上辈子太医院对皇兄腿部的伤势束手无策,父皇下了旨意征召天下神医,折腾了几年,寻来了一堆所谓名医,杀了一大批江湖骗子,皇兄的双腿依旧不见起色。就在父皇接近放弃,唐煜认为自己即将入主东宫的关口,有一位法号延净的僧人揭了召贤榜。
数年间郎中们在东宫来来去去,其中不乏和尚道士之流。延净虽说是慈恩寺主持苦慧大师之徒,但常年云游在外,名声不显,因此唐煜并未在意,倘若他早知道延净有一手妙手回春的本事,就提前把他干掉了。最终这位延净大师成功挽救了太子唐烽的双腿。又过了两年,太子的庶长子出世。庆元帝龙颜大悦,唐煜最大的砝码失去效力,齐王一脉哀声阵阵。
至于延净,他得了庆元帝亲口所赐的“智圣禅师”的封号后就成了洛京城内高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