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红衾被中的庄嫣挣扎着起身,双目含泪地对着前来探望她的何皇后说:“母后,是儿臣不孝,没能替太子保住这孩子。”
“起来做什么。”何皇后连忙把庄嫣按回床上,然后从袖中取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好孩子,你还年轻,会再有孩子的。”
立身于何皇后身侧的唐烽亦难得地出言安慰道:“母后不是注重这些虚礼的人,你安心养病吧。”
何皇后飞快地扫了长子一眼。
庄嫣明显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嘴唇一丝血色皆无,上下眼皮不住地打架,说上两句话就开始喘。见此情状,何皇后温声宽慰了媳妇几句就带着长子离开了。
他们母子一去,庄嫣立刻睁开眼睛,脸色依旧蜡黄,神态却变了,眼中神色要多清明有多清明。
“采桑,你接着说。”
采桑上前为她掖了掖被角,涩声道:“赵太医说姑娘这次伤了根本,需要好生将养一阵子,三年之内不宜有孕,就算勉强怀上,母体也很难支撑得住,若是孩子再掉了可能就一辈子都怀不上了。”
庄嫣惨然一笑:“这太医说话真够直白的。”
“姑娘,太医院的人就爱把病往重了说,要不治好了显不出他们的本事来,您别灰心,还是让夫人荐个擅长妇科的名医来看看吧。”
庄嫣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算他危言耸听了些,情况也大差不离。三年,呵,光一年我就多了两位妹妹和一个好儿子。等到三年过去,这东宫里头还有我站的地方吗?”
再说何皇后,她与唐烽出了丽景殿往前头的体元殿去,刚走到殿门口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响动,似是从丽景殿传来的动静。
“你去看看太子妃那里怎么了?”唐烽皱了皱眉,随手指了个太监。
他与何皇后在体元殿内落座,宫女还未奉上茶来,先前过去查探情况的太监就回来了。
“回禀皇后娘娘,回禀太子殿下,是承徽想要过去探望太子妃,被太子妃的人给拦住了,双方起了点争执。眼下承徽已经回去了”
何皇后尚未答话,唐烽先恼了,深恨这位让他在母后面前丢脸的妾室:“让她待在屋子里抄一百遍女则,太子妃病着呢,她倒有心情闲逛。你就跟她说是我的话,她若是再这么没眼色,我就把皇长孙抱到太子妃屋里。”
何皇后揭开珐琅瓷的盖碗,轻轻吹了一口滚烫的茶水:“你要早这么明白,我何必生那些闲气?”
唐烽摆摆手示意心腹带着宫人们退下,低头闷声道:“儿臣知错了,钱承徽我先头看着好,谁知生了松儿后人就糊涂了。”
何皇后冷笑道:“她只是人糊涂吗,是心大了吧,我问你,太子妃小产的事情你查过没有?”
“母后,太子妃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啊。”唐烽素来受宠,如何受得了他人质问,回答何皇后问话的时候不由得带上了反驳的意味。他膝下仅有一子一女,且都未长成,还没到正妻小产都不心疼的地步。太子妃落胎后,他就着人暗中查探,已经确认两位妾室皆无问题。
“太医说太子妃是去年坐月子时身子就没养好,再加上节下诸事烦扰,因劳累而小产的,并无为人所害的迹象。您也知道,她性子一向要强……”
看着长子酷似自家皇帝夫君的五官,何皇后颇感无奈,她暗暗下了决心,得在东宫再安插些人手,否则谁知以后会闹出什么祸事来。
…………
三月中旬,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
破晓第一声鸡鸣响起前就有许多士子守在端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