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的。”
“你在利用他,从你们12岁开始,你就在利用他。”钟燃觉得自己的心里像被一团棉絮堵着,气管上下都喘不来气,从职业上说,他和许泽恩是医生和患者,他必须客观对待自己的病人,不能有私人情绪,从情分上说,他认识许泽恩多年,他也应该向着自己的兄弟。
但是听到这样一段往事,想到那样一个纯真的对自己的伙伴满怀信任和爱重的少年,就这样懵里懵懂被利用,做了违法的事却毫不自知,钟燃觉得靳尧太可怜。
“是的,”许泽恩忽然把遮住眼的手拿下,他睁着眼看着壁顶上晕黄的灯光,那亮光映着他的瞳膜,让他眼前有一刻显出点点白色光斑,有泪水缓缓涌起,凝聚,浸透整个瞳孔,最后滚落下来一路顺着脸颊,滴进耳蜗里,“小的时候他不知道,后来他慢慢懂了,但是他跟我说,‘没有关系,你可以随便利用我,我生来就是为你所用的’,他是这样说的,他这样说的……”
如果不是许泽恩呜呜咽咽地哭得像个孩子,钟燃觉得自己一定会骂一句:“许泽恩,你是个混蛋!”
但是钟燃知道,从道德制高点上自己可以这样指责许泽恩,在感情上,他却没有立场。周许钟楼四大家族,到了这一代新的掌权人上台,没有一个人走得像许泽恩这样步步惊心,脚下每一步都是刀尖荆棘,许泽恩经历的波云诡谲,明枪暗箭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许家这场权谋风云持续十年京都世家无人不知,这期间堆积了多少森森白骨。
不想任人鱼肉,只能抢做刀俎,许泽恩但凡有一点心智心机跟不上,他早就成了a国街头的一具裸尸。
是非名利,江山美人,这世上任何东西都不是平白得来,哪个表面无限风光的人,内里不被剥皮抽筋过几个来回。
许泽恩像往常那样,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与其说他把钟燃当做一个医生,倒不如说他把钟燃当做了神父,他忏悔,他后悔,他愧悔,他痛悔,他纵然爱靳尧,但这份爱里又背负了太多经年的利用和沉重的亏欠,这些游离于爱情之外又与爱情息息相关的情绪藤枝蔓节一般牢牢缠缚着他,让他在靳尧死后连殉情都不能够。
钟燃一直觉得许泽恩不能接受靳尧的死是自欺欺人自我麻痹,但是如今又出现了一个“靳尧”,这是上天再一次的捉弄,还是命运大发慈悲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