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怀着和皇帝一样的顾虑,才想去弄个清楚——魏宁婉蛊惑储君,意图犯上作乱,死罪自然是免不了的,可万一她谎称怀了蜀王的骨肉,岂非有脱身之计?林若秋自然得问个仔细,谁知请了几位积年的老嬷嬷一验,才知两人并未同房,魏氏又羞又恼,这才被迫坦诚了真相,原来她想待两人大婚之时再行周公之礼,亦即是被册为太子妃的时候,唯有这般,才能令楚瑛对她念念不忘。
林若秋不得不承认,魏宁婉是个高手,甚至比昔年的魏太后、从前的魏昭仪都要强得多,在如何吊人胃口上尤其精通。奈何魏家早就大不如前,这女孩子业已失去竞逐的资本,只能说时运不济。
楚镇摇了摇头,“蠢儿子。”怎么会相信这种话的?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这会子他倒是肯定楚瑛没多少坏心了,能被一个女人糊弄到这种地步,想做坏事也做不成的。
还是让他清清静静做个藩王吧,远离京城,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去处。
楚镇沉吟道:“如今阿珹定为储君,这选太子妃之事……”
他可不想再冒出一个魏家了,事到如今,皇帝对于母族简直讳莫如深,得亏魏太后远在寺中,早已不问世事,否则,他定得将这笔账算在魏太后头上。
林若秋摇摇头,“我可管不了他,那孩子主意大着呢。”
但这也是阿珹的好处,他心志一向比阿瑛坚定得多,绝不会被人三言两语所迷惑。倘若有人想在他的婚事上投机取巧,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
林若秋也只能放手由他去,她不想做那种传统的封建大家长,她只想当一个开明的母亲,只是心里也难免惴惴:照阿珹的口味,儿子该不会给她娶一个野人进门吧?那就不好办了。
后来赐婚的旨意下来,林若秋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却也有些意料之外的失望:阿珹亲自选定的太子妃人选,原来是王氏的一个娘家侄女,林若秋曾在省亲的时候见过,那女孩子恰好来家中做客,模糊有些印象。
王家官阶不高,只是寻常的京中士族,但既然儿子喜欢,林若秋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她很奇怪,阿珹为何会挑中这样一个人,那女孩子与京城闺秀并无不同,他不是不好这一款的么?
林若秋将楚珹叫来问话,楚珹难得俊脸泛红,他素来是很洒脱的性子,此时却只含含糊糊告诉林若秋,到时候就知道了,说罢,就忙不迭地撒手离去,羞于谈论自己的婚事。
林若秋见儿子拼命卖关子,只得按下狐疑,直至年关将近,她叫了王氏和王盼盼来宫中说话,美其名曰思念娘家人,实则是相看一下未来的太子妃。
王盼盼经人指点,规规矩矩地向她屈膝行礼。林若秋见她体格匀称、面容清丽,心下稍稍放心,阿珹的审美还是很到位的。
况且这女孩子说话细声细气,吐字却很清楚,举止也很斯文,再挑剔的婆婆也挑不出错来。林若秋虽然喜欢,但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她是如何跟楚珹好上的,难道缘分这档子事纯靠天意么?
直至说了半天话,林若秋让人取了消闲的糕点来——不过是做做样子,京中闺秀大多是一副小鸟胃,进了宫更是紧张得什么都吃不下了。
谁知一盏茶毕,林若秋就看到那点心盘子已经空了,不由得目瞪口呆。
王氏小声训了侄女两句,方扭头朝林若秋笑道:“这孩子没用早膳,定是饿了,娘娘别放在心上。”
王盼盼亦规规矩矩的告了罪,灵动的大眼睛里有些不好意思,还恋恋不舍的舔了舔嘴唇。
林若秋含笑道:“无妨,东西摆出来就是要人吃的,再说咱们都是一家子,何必拘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