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身上的煞气还没有散尽，云漫绮依偎在他怀里，就像是一朵柔软的花落在染血的污泥里。
一身黑衣的嵩阳铁剑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围在四周的江湖人，一句话也不说，像来时那样，抱着剑离开了。
他这一走，终于打破了凝固的气氛，腕间血流不止的心眉大师低低颂了一声佛号，也离开了。
四周的江湖人士慢慢都散了，云走月明，李寻欢捂住嘴唇，压抑地咳嗽了两声。龙啸云看着他的眼神，一脸苦大仇深地跺了跺脚，也转身走了。
月亮一照，四周静悄悄的，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这个晚上热闹非凡的梅花树下，转眼就只剩下阿飞，云漫绮，李寻欢，和铁传甲四个人。
云漫绮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的嘴唇从阿飞嘴唇上挪开了，离开便有血从阿飞口角处流出来，云漫绮忧心忡忡地扶着阿飞的身体，脱离了一众人的视线以后他面色惨白如金纸，握剑的手渐渐开始不可自抑的颤抖。
李寻欢唇边的笑意越发苦涩，他看着云漫绮，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染满焦急，她的嘴唇上还沾着阿飞的血，月光下那张尚未完全长成的面孔艳丽得不可思议。
李寻欢没有见过她这么漂亮的样子，现在她穿着李寻欢买的青布衣裙，可是她眼睛里的泪光，还有面孔上的焦灼，都与李寻欢无关。
云漫绮咬了咬嘴唇，努力收拢住眼睛里噙满的泪光。阿飞的气息非常紊乱，充血的眼瞳和惨白的面孔凶戾瘆人。那惊天的一剑终究是让他付出了代价，心无杂念与走火入魔仅隔一线，他在不该能用出那种剑术的时候用出了那种剑术，走得太快的人，往往要经历最惨痛的一切。
云漫绮亲他搂他，他都感觉不到，他的眼睛又空茫又狠厉，今夜之后他将名扬天下，但是那一剑在成就他的同时也毁了——他一只脚已经陷进地狱里了！
他现在这样的状态，随时可能暴起杀人，所有人都应该离他远远的，所有人都应该怕他。
但是云漫绮不怕，她想阿飞有什么好怕的呢，从前他把云漫绮从雪地里抱出来，现在他又为了云漫绮而拔剑——
［云妹，我感觉很不好，很不好。］系统颤抖着说，［其实你根本没必要急着跑过去撑着阿飞站在那里，刚才那些人都是人精，他们离开得那么轻易，就是怕他泯灭人性，大开杀戒，你要不要——］
［我要和他在一起的。］云漫绮小小声说。
系统未尽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嗓子里，云漫绮的声音坚定了一点，［是我把剑递给了他，也应该是我把剑从他手里拿走。如果，如果他因为我走火入魔，我也应该是死在他手里的第一个人。］
这句话说完她似乎就下定了决心，远远地看了李寻欢一眼，目露坚毅。
李寻欢面色一白，咬牙忍住了咳嗽的冲动，他知道云漫绮想说什么，她想求他，如果阿飞真的失控，那就请李寻欢杀了他。
尽管在那之前，他会先杀了云漫绮。
铁传甲看看李寻欢，又看看云漫绮，急得直跺脚，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寻欢也说不出话来，这是阿飞和云漫绮的事情，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袖中飞刀已入指尖，云漫绮含泪看了李寻欢一眼，下一刻，她的手已经小心翼翼地贴上了阿飞拿剑的手。
一片空茫的黑眼珠里忽然现出挣扎之色，阿飞握剑的手倏然收紧，眼光一厉，他的眼睛里还是没有理智，却渐渐浮现出了野兽一般的暴戾。
云漫绮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嘴唇一路下移，舌尖轻轻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