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嘴角的血。
阿飞眼中的挣扎之色更重,神情忽而茫然忽而凶恶,他握着剑,云漫绮握着他的手,月光雪白,剑穗的流苏也雪白,雪白的月光下,雪白的剑穗忽而震颤,锋利的剑刃已经抵上了云漫绮的脖颈!
云漫绮慢慢离开他的嘴唇,唇上触感柔软不在,阿飞的手在发抖,剑刃在云漫绮的脖颈上划开一条细细的红线。
有血渗出来。
铁传甲已经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李寻欢惨白着脸把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指尖,云漫绮抿了抿嘴唇,嘴唇上沾着的血就像是口脂那样匀在了她的唇瓣上,她用手梳了梳自己满头的白发,缓缓一笑。
笑容里含着晶莹的泪光。
阿飞凶戾的面孔忽然一顿,霜白的长剑无声无息地落在了雪地上。
李寻欢时刻注意着他们的情况,见此立刻一个纵身,正正接住了阿飞软下来的身体。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铁传甲喃喃地念着佛,从李寻欢手里接过阿飞,把昏迷过去的少年剑客背在背上,低声道,“公子,这里不能再待了。”
李寻欢咬牙点了点头,一把抱起云漫绮,运起轻功,一路不惊动任何人的离开了兴云庄,甚至来不及和龙啸云告别。
阿飞今日出的风头太大了,云漫绮的脸恐怕会惹来无尽的麻烦,那些想要把“梅花盗”这个帽子扣在他身上的人也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些人的退却多多少少是因为阿飞那一剑的威慑,毕竟不知来历也不知深浅的高手总是让人忌惮,可如果这高手重伤的消息传出去……
李寻欢不能想象后果。
所以他要连夜走,绝不能留在这里。
深夜长街寂寂无人,一路狂奔的李寻欢却在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身黑衣的男人抱着剑,站在这静悄悄的街道上,恰好挡住了李寻欢的路。
“今日之事,多谢阁下。”李寻欢咳嗽着说,夜风寒凉,他把盖在云漫绮身上的大氅又掖了掖角。
那人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你若真的谢我,就与我比试一场,小李探花的飞刀,郭某仰慕已久了!”
原来这夜半拦路,一身黑衣几乎要融化进夜色里的,正是嵩阳铁剑郭嵩阳。
“幸得阁下爱重,李某不敢推辞。”李寻欢肃容道,“只是要等我安顿好身边的人——”
得了他这一句话,郭嵩阳一挥手,转身就走了,端得是一个洒脱。黑衣的身影渐行渐远,夜风中只留下一句话,“我要见识的是全盛状态的小李飞刀,你大可等他们修养好了,再无后顾之忧的时候,再来找我比试,郭某随时恭候!”
“他这人倒是有大侠风范。”背着阿飞的铁传甲啧啧称奇。
李寻欢不答话,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再无后顾之忧,等到阿飞醒来,他就真的再无后顾之忧了吧……
满嘴苦涩无人说,李寻欢紧了紧抱着云漫绮的手,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但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地想,原来他回来中原,竟是为了重蹈十年前的覆辙吗?
阿飞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凌晨。
云漫绮滚在他怀里睡得迷迷糊糊地,阿飞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红着脸摸了摸她睡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