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板答是,朱从寒来了兴趣,“好,给我来一碗。”
洪老板看着朱从寒面前的五个空盘语噎,犹豫一会儿,转身麻利地包起馄饨。反正是客人要点的,吃不下也不关他的事,吃得下……就更不关他的事了。
炉子上火没熄灭,稍稍拉开风口,火势立马变得猛烈起来;锅中沸水翻滚,分开放进刚包好的新鲜馄饨,再烫几片青菜叶;干净瓷碗中放入盐、胡椒、香菇干、碎虾皮、干紫菜和刚烫熟的青菜叶;待馄饨浮出水面后马上捞起,沥干搁进碗中;倒上两大勺熬得香浓的猪骨汤,最后撒上葱花,淋点香油。
一碗青白相间、极有卖相的三鲜猪肉笋馅清汤馄饨就下好了。
朱从寒拿勺时,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真香啊!
他也顾不得刚刚起锅,舀起一个尚冒着热气的馄饨就往嘴里送,同时道,“不如再说说你们和席家小姐的事,我听着有点意思,挺下饭的。”
邓翁与洪老板看向朱从寒面前的一堆碗碟,又看看他,心道,这小郎君他还要下饭,得是饿了有多久?明明是该在长身体的孩子,真是太可怜了。(朱从寒我!是!大!人!)
客人提出要求,又是他们愿意讲的,话匣子就这样打开来。
洪老板积极道,“我来说我来说!我呢,原来闻巷府西面老抽庄里的人,年轻时是个混账玩意儿,打架、惹是生非、到处讹骗、喝酒、逛窑子又赌钱,把家里老母亲攒的点棺材本和父亲留下的几亩薄田全给偷偷拿出去输个干净。”
“村里的耆老看我总这样游手好闲祸害乡里也不是个事儿,他们说男人成家之后就会洗心革面安安稳稳过日子,就想办法凑钱非要借给我让我买个媳妇儿。”
“我那买的媳妇儿啊,啧啧,长得是真漂亮,脸白胸大屁股又翘,细皮嫩肉的,还读过书,懂女红,之前是大户人家家里的副小姐,本来说什么这桩好事也轮不到我的头上。”
“不过谁让她犯了事遭主人家记恨呢?得罪了一个大人物,就连普通丫鬟也没法当,听人牙子说整个闻巷府里没有人敢买她,所以价钱特别便宜。”
“可我年轻时是谁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地痞无赖一个,娶婆娘是为啥?不就图个爽吗?这货色好又便宜的,我哪管她屁股后面黏着什么屎呀,当时就给买了下来。”
朱从寒突然抬头锐利地横他一眼。
洪老板呼吸一窒,赶紧打响自己两下脸颊抱歉道,“我嘴贱,不会说话,客官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朱从寒不快道,“说话注意点,吃东西在。”
“诶诶。”洪老板顿了顿,才道,“刚买回来那些时日小娘们还挺倔,后来让我收拾了几次,也就慢慢认命了,再后来给我生了个白胖小子。我寻思着自己也是当爹的人了,凑巧那时候运气不错手里赢了点银钱,就咬牙在东巷口买了间房,一家四口搬来城里住。”
“我那时没有正经活计,靠坑蒙拐骗捞点偏财勉强过活。当时,东巷巷口那不是有家馄饨摊吗?摊主是个干干瘦瘦的小老头儿,姓巴,看着特别好欺负,每次去他那讹钱他都给得特别痛快,这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我的一个常进项。”
洪老板眼神恍惚,陷入回忆道,“我始终记得那一日,天是那么的蓝,云是那么的白,阳光是那么的亮眼,照在人身上就跟扔锅里煮似的,暖洋洋的。我照旧跟几个混子兄弟一起去巴老头摊上收钱,普通人看见我们几个早就跑得远远的,只有一个小姑娘还规规矩矩地坐在凳子上,细嚼慢咽地吃着馄饨。”
朱从寒问道,“她就是席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