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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咸豆花两开花
议道,“这人和人的差距可真大啊!都是长着一个脑袋两只眼睛,怎么人席家小姐就那么聪明,能想出这么多与众不同的法子来呢?明明和我们用过几百年的工序也差不多,不过是多个步骤,可这做出来的豆花就是不一样,又香又滑又嫩,好吃多了!”

    “听她说还有好多别的豆制品,都只是工序上和豆腐有一点点的不同,成品却完全是另一种风味的食物,有机会真想全部都尝尝。”

    朱从寒压低嘴角轻笑道,“是啊,怎么就不一样呢?明明旁人几百上千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偏偏他要用不一样的法子,试图做出不一样的东西。”也不知他在说谁。

    朱从寒问道,“后来,席家小姐就将豆花方子送给了彭家?”

    彭婆婆回道,“不止彭家,闻巷府里做豆腐的人家都收到了,她还鼓励大伙要多思考、多试验、多创新,争取早日弄出更多的豆制品来。”

    朱从寒低头喝了口豆花,眼神闪烁不定。

    席家,真是奇怪。

    若说之前将熊爪包、三鲜馄饨的方子随手送人是大度之举,可将这豆花方子也随意送出,此举未免也太过大度了些吧?

    要知道在大唐,豆花是一种非常奢侈的食物。

    朱从寒第一次吃到豆花,是在他四岁,亦或五岁六岁的时候?他也记不清了,反正那时他的生母原伯爵夫人依然在世。

    那年小从寒随父亲、母亲入宫朝贡,皇后娘娘见他机灵可爱便赏赐了一碗白糖豆花。豆花白嫩味甜,小从寒非常喜欢,他端着瓷碗乐颠颠地去寻娘亲,想与娘亲一同享用,后来,母子二人躲在御花园的古树下,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将豆花分吃干净。

    那是一个惬意的午后,阳光从稀稀落落的云层中穿过,照过巍峨古朴的城墙,照过庄严肃穆的大殿,照过郁郁苍苍的花园。细碎的光从蔽芾葱茏的树叶空隙间中洒下,在地上留下斑驳的阴影,树影婆娑,风影摇曳之中,是娘亲一张晦明晦暗的笑脸。

    她说,三郎你要快快长大,这样你才能保护我。

    娘亲抱着他断断续续说了许多话,小从寒都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最后几乎是他一人吃完了整碗豆花,可他舔舔嘴唇仍旧意犹未尽。

    那日的氛围太过美好,那碗豆花的味道太过甜蜜,以至于让记忆都沁染上了蜜糖的色彩,或许便是从那日开始,朱从寒就喜欢上了,甜的味道。

    娘亲去世后,他寻遍整个鄂州却始终都没有找到第二碗豆花,还是有人不忍心看他那般疯狂的模样,悄悄告诉他豆花啊,是从大内宫廷里流出的食物,寻常人家吃不起也吃不得。

    所以,这些年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在努力呢?

    当他手握大半个江南的盐庄,在皇帝试图整顿南方盐道受挫时,在他主动帮助以后,他想得到的也不过是一碗甜豆花而已。

    只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赏赐豆花的皇后娘娘已不是当初的那个皇后,陪他吃豆花的人亦不是当初那人,碗里的豆花也不再有当初的味道。

    也对,心怀苦涩之人怎能尝出甜的滋味?

    朱从寒又舀起一口豆花咽下,甜味从舌尖泛起,顺着食道直流入胃,在胃中翻滚一圈后却渐渐变成酸涩——那股甜终究抵达不了心底。

    从京城回来后,他也打听到了许多事情,例如当初向李氏皇族进献了天下第一嫩豆花的厨师,就是用这张方子换了个光禄寺卿的官职,从三品;幽城大捷以后,皇帝说要与民同乐,早将豆花从御用之物中剔除;即便剔除了,可方子仍旧隐秘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故豆花依旧极受京城贵族们的追捧……

    因此,席家的行为才显得特别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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