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推开黄钟奕附在她眼睛上的手,朝下看去,院中只剩下寥寥数人,白风娘和大贵早都被侍卫抬下去了,仅留下一滩触目惊心的红血。
而此时,高府管事正颓丧地跪在院中,这中年男人头深深杵下,不知在思量什么。
银笙冷笑。
就是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奉了高县令的密令,偷偷撺掇着朱氏给她下毒,害得她小命差点不保。
其实细想想,不论是四姨太的事还是下毒,高县令全都没沾过手,说起来简直比鹅头上的毛还清白,大伙儿明知道他借刀杀人,可谁都拿他没办法。而今姓高的知道她没被毒死,索性破罐子破摔,狗皮膏药似的贴上了。
真真可恨。
忽然,女孩感觉肩头一沉,抬头看去,瞧见黄钟奕正对着她笑,目中带着沉稳傲然神采,仿佛在说放心,有我在。
银笙深呼了口气,逐渐平静下来。
是,有他在,没人能欺负得了她去。
“高大人,你说她是你的四姨太,”
黄钟奕斜眼觑向高县令,打趣道“可你也没问问咱们王爷同不同意姑娘嫁给你,太失礼啦。”
“哼!”
高县令重重地冷哼了声“本官只知道自家小妾父母是何秀才与朱氏,过去田地铺子,本官流水一样给岳父母送去,她生是我高家的人,死是我高家的鬼。既然王爷是她亲父,本官自当携带小妾上京认祖归宗,倘若王爷瞧不起我这老女婿,那是我们自己家事,不是上差可以管的。”
“那我偏管呢?”
黄钟奕拳头握起,笑道。
“明白人跟前不说糊涂话。”
高县令两手缩进袖筒里“除掉朱氏腹中孽种、毒害大贵、砍掉白风娘双足,上差做这些杀鸡给猴看的事,无非是想本官识趣些,自行了断,别闹到台面上,让肃亲王脸上难看。上差不愧是东厂出来的,好手段好心思。都说无根之人最忠心,找寻到大树便就地生根了。上差不仅对岳父大人忠心,对我家小妾也忠心,本官多谢你了。”
这番话落地,黄钟奕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薄唇微微颤动。
可这男人偏偏没恼,反而笑得更从容,风雪掀起他的衣角,越发显得清俊高雅。
“高大人真是好口才。”
黄钟奕抱拳,向高县令作揖,他目光转向跪着的管事,笑道
“老人家,你也是有子有孙的人了,可知谋害皇族贵女是何等重罪?我猜你们高大人是叫你血溅当场,在我面前自行了断,对吧。”
话音刚落,那高府管事身子一颤。
老人家抬头,深深地看了眼高县令,沉声道
“打死草民也还是那句话,这本是草民与何秀才的私人恩怨,我见不得他成了大人岳父后,那般骤然富贵的小人行径,便哄骗朱氏下毒杀害四姨太。”
说罢这话,高府管事双眼圆睁,闷哼了声,生生将舌头咬断,哇地一声与血吐了出来,登时昏死过去。
瞧见此,黄钟奕笑了笑,仿佛早都知道是此结局。
他冲高县令竖起大拇指,点头笑道
“十年前旱灾,你救了管事一家五口,而今他也回报你,好奴仆好忠心。”
听见这话,高县令头皮不禁发麻,倒不是因为老仆人自戕举动,而是对黄钟奕的手段又惊又怕。东厂虽说由司礼监管着,可实际大权还是操控在肃亲王手里,都说东厂番子最会探寻朝廷官员的,制造冤案,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如今看来,黄钟奕才来桃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