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银笙疾走过去给这位王府大管家见礼。
而李禄笑着扶起女孩,连声说不可不可。
“小姐出落的真好。”
李禄上上下下打量着女孩,连连点头,眼里闪过抹悲伤,拉起女孩的腕子,抻了抻,笑道
“就是瘦,没事儿,人这辈子谁还没个三灾九痛的,熬过来了,以后都顺顺当当的。”
“是。”
银笙颔首,红了眼。
“多亏了小总管和梅果的照应,我才能平安回来。”
李禄点点头,看向黄钟奕,故意板着脸,笑道
“你这猴儿,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来吧,王爷说桃溪县的事你办得好,他记下了。你也别急着回府请安,王爷前两日去巡营了,且回不来呢,再说你干爹黄静也在司礼监发着力,江南织造总管一职铁定是你的,没跑了。而今咱们先换了车,把小姐送去满园。”
李禄句句话都戳中了黄钟奕软肋,他听见王爷还记着‘江南织造’一事,登时喜上眉梢,不禁洋洋得意起来。后听见李禄说起‘满园’,眉头微皱,笑道
“怎么,王妃不叫带小姐回府么?”
李禄深深地看了眼黄钟奕,指尖轻拍了下自己的嘴,示意莫要多嘴。随之,李禄啧啧称奇,黄钟奕这小子平日里跟人精似得,按说不该问的绝不会问,而今竟这般多事,可见对笙姐儿的事算是极上心了。
这不好。
“是这样的。”
李禄上前来,没理会黄钟奕,自顾自搀扶银笙往前面一辆马车上走,笑道
“不是不叫你回王府,王妃犯了头风,已经躺了好几日了,加上你二哥家的意哥儿出痘了,恐生人冲撞了痘神娘娘,轻易不叫人随意进出的,就连你哥哥都暂时挪了出去。满园是王爷最喜爱的避暑园子,早早清扫干净了,婆子丫头都是能信赖的,你二哥已经将天香楼的大厨请回来了,要给你接风洗尘呢。”
“是。”
银笙懦懦回。
说什么头风、出痘,大约是王妃不愿叫她这个私孩子从正门进府,说巧不巧,这时王爷也出巡了,叫个大管家这般低调地送她去满园。
说到底,他们还是瞧不起她。
难得糊涂,难得糊涂。
银笙将这四个字反复念了几遍,把所有的委屈和不满吞咽进肚中,她停下脚步,略推开李禄的手,往后退了两步,缓缓下跪,恭恭敬敬地朝着金陵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懦懦道
“小女不能侍奉娘娘身侧,已经是大大的不孝敬了,既暂时不能回府,便磕三个头,给王爷王妃请安。”
说这话的时候,银笙又磕了三个头,按捺住悲痛,偷偷说了声
“姑姑,女儿回来了,这几个头都是给您磕的,我才不跪他们呢。”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金陵是国都,自然是繁华无比,它是座被泡在香水里的城,处处都透着尊贵与文雅。
东角楼街面上熙熙攘攘的,贩鹰的客商高声叫卖着从西域运回来的香粉、珠宝和茶叶,酒楼里打酒座的妓女抱着琵琶,咿咿呀呀地给食客用吴侬软语唱着小曲……
银笙半个身子紧贴在车壁上,两指将车帘拈开条缝儿,偷偷往外瞧,这就是金陵啊,这就是姑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连普通百姓都衣着华丽,见了面就行礼,透着股子属于帝都的骄矜劲儿。
“咳咳。”
黄钟奕轻咳了两声,颇有些不满地看向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