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银笙心里的愁登时去了三分,越发喜爱鹿鸣的细心体贴。
“那个……”
银笙口舌发干,有些紧张“你知不知道晏焘。”
晏焘,弟弟叔兰的父亲。
“谁?”
鹿鸣诧然。
“科道官晏焘。”
银笙忙补充。
“没听说过。”
鹿鸣皱眉思索,忽然恍然“哦,您说的是首辅裴昭龄大人的表妹夫晏焘罢,嚯,金陵大大小小的官儿忒多,光姓晏的就有十来个,奴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他。”
银笙越发紧张了“你听说过这个人么?”
“姑娘想知道什么,奴婢知无不言。”
鹿鸣放下手里的活计,疾步走到绣床那边,贴心地帮银笙将被子掖好。
“他家……”
银笙咽了口唾沫,忙问“他家是不是有个小儿子,叫晏叔兰,今年虚岁得有十三了。”
“有。”
鹿鸣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姑娘方才说晏焘,奴婢愣神了,可姑娘若一开始问晏叔兰,奴婢立马就能答上来,这位小爷,可比他老子有名多了。”
“怎么说?”
银笙紧张不已。
“这可是金陵一等一的恶少,谁不晓得。”
鹿鸣摇头叹气,接着道“大概是晏大人上辈子欠下儿子债了,今生有了这么个孽障。这位爷的母亲不晓得什么出身,是个没福分的可怜人,晏大人刚上任金陵那年就死了。起先晏家老太太心疼孙子,带在身边养着,自打老太太病故后,谁还管他?这位叔兰小爷,听说长了张金童一般的容貌,并不比祁侯差,可性子乖张狠戾,头几年玩鹞鹰子,把老太太留给他的银钱全砸进去了,后来赌牌九欠下巨债,他胆大包天,把晏家宅子给抵押出去了,得亏有他姨夫裴大人压着,赌债之事才不了了之。
晏焘气得拿大棍子要仗杀他,谁知道,这位小爷居然抄起刀,追着他老子砍杀,十多个小厮愣是没拦住,竟给追杀到了街上,一时间晏家父子成了满京城的笑柄。
哼,吃喝嫖赌四兄弟,他自然是要占全的,才十三就去逛青楼,还带了个二十多岁的妓女回去,说是要娶,气得晏焘差点中风。
按说这样的混账,早都该从宗谱中剔出去了,可咱们这位小爷在金陵贵人圈里有点人缘,临川公主喜欢他更胜女子一般容颜,私下认了他当干弟弟,晏焘不敢得罪公主,于是对儿子百般忍耐,后来干脆撒手不管了,由他堕落去。
您说说,女的是奔放无耻的淫妇,男的是土匪一样的纨绔,正好配成对儿得了,别祸害别人了。”
“他就连半点好都没有么!”
银笙急得身子发颤。
“是了。”
鹿鸣摇头一笑:“咱们大爷倒曾说过,晏叔兰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霸王,蛮适合去他营里做冲锋陷阵的前锋小将。”
越听越心疼,银笙如同掉进冰窖一般,连呼吸都觉得痛。
早年带叔兰的奶母偷偷给她写过信,说阿弟是个乖巧聪明的孩子,怎么如今竟成了这样的人。
姑姑、老太太和那奶母相继走后,没人肯教养他,也不晓得他是真变坏了,还是知道了些什么,怎就和晏焘仇人似的。
“姑娘,你怎么了?”
察觉到自家姑娘情绪不对,鹿鸣忙凑近了,紧张道“可是又犯病了?脸色怎么惨白惨白的,我立马派人去请胡太医来。”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