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长案左右太师椅上,分别坐着石二老爷和石宏,石佳跪在地上,抽抽噎噎哭个不停,石宏像霍英一样穿着暗色劲装,很明显只是趁夜只身进城,天亮之前还得返回城外军营。
见妹妹哭得咳喘,石宏不免心疼,起身走去温言哄劝,又俯身伸手拍拍石佳后背,石佳却顺势抱住他手臂,要借力站起来,石宏顿了一下,还是轻轻抽回手,朝石佳使个眼色,侧转头去看端坐不动的石二老爷,试探问道:
“叔父,佳儿已经跪半天了,再这么下去可受不住,她自幼娇养,又胆小怕黑,夜里就不必关祠堂了,让她回房歇息去吧?”
石二老爷板着脸,看着石宏哼了一声:“佳儿小小年纪长成这般阴毒心肠,接二连三出手害人,前儿是赵姑娘,今儿竟想害未来的安国公世子夫人,设若真得了手,将会是什么后果你明白吗?她难道不该受严惩?
都说慈母多败儿,你母亲在佳儿两岁上病逝,你婶婶将佳儿抚养至八岁也走了,怨不得她们,她们尽力了,小时候的佳儿很好。是我将佳儿带大,现在她变成这样,该怨我吗?不,要怪就怪你这位兄长,和你的父亲,尤其是你父亲我那大哥,常年在外不归家,一回来就把女儿宠上天,要星星要月亮,尽着她高兴任由她胡作非为……知道吗?是你们把佳儿宠坏了!
谁家姑娘不娇养?谁家姑娘又甘心被算计谋害?佳儿敢做恶事,就该有担当!
你一个掌管兵马的人,当知纪律严明,半夜偷偷跑回家竟是为了阻拦我管教佳儿?可真出息了啊,我如今只是把佳儿关进祠堂下跪思过,还没到真正的惩罚呢,你不用着急。”
石宏被叔父说得面露惭愧之色。
石佳却哭着喊出来:“把我关在祠堂半天,不给吃不给喝,如今又罚我跪了一晚上,我腿都要断掉了,这还不是惩罚?你还想怎样,要我的命吗?你倒是试试看!别以为我们尊你一声叔父,你就能为所欲为,这侯府里,终究我和哥哥才是真正主子,你不过旁支亲戚罢了!当初父亲请你照顾我,看着哥哥娶亲生子,权当是个管家,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么?”
听了这番话,石二老爷那带着病容的脸瞬间变成铁青,石宏也吃了一惊,赶紧低喝:“佳儿不许胡说!”
“哥哥,这都是实情啊,我没有胡说!”
石佳索性抓住石宏的手站了起来,摸摸膝盖,踉跄几步走到椅子边坐下,脸上泪痕犹在,满眼怨恨地瞪看石二老爷:
“亲生的父母必不会像叔父这般狠心,不顾我姑娘家的体面,当众逼我跪下向霍二太爷认错,回到府里,立刻命粗鲁的婆子们将我生拖活拽关进祠堂,断绝吃喝,又将我的贴身丫环秋香、绿儿打死,发卖了秋菱和妈妈们,宣称从此后不再给我身边派武婢……
你是铁石心肠么?敢这般伤我辱我,若我父母活着,岂能容你?若我父母活着,也轮不到你掌管侯府!现在,我哥哥袭了侯爵,他才是当家人,这儿没你说话的份,你趁早走吧!”
石二老爷精瘦的刀条脸上表情交替变化,由生气、惊怒到激动、悲伤,等石佳把话说完,他看了看一脸着急却又无可奈何的石宏,摇头叹了口气,渐渐恢复平静,淡然笑道:
“好,很好。既然佳儿这么说了,那我从此后就不操心、不当你们侯府的‘管家’了。我这身子骨多病多灾,不知还能活多久,明儿就收拾收拾,过几天清静日子去。”
石二老爷确实觉得累了乏了,无力再支应下去,有这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