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刚刚那话偏偏又透出三分俏皮七分嫌弃，叫人不由失笑。
白鹰似是听懂了，继而闹起了脾气，巨大的翅膀扇了扇，作势要啄他。
男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长剑，剑鞘稳稳地抵在尖锐的鹰嘴上，“想被炖吗？”
自然不想！白鹰不甘地叫了一声，愤愤地拍拍翅膀，冲上苍穹。
秦莞笑笑，冲着对方盈盈一拜。
对方远远地朝她点了点头，算作还礼。
她刚要道谢，坡上便冲下来一个青衫男人。秦莞皱了皱眉，其实她早就看到了，只是不想搭理他。
对方显然并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特意整了整衣衫，谦和又不失关切地说：“小娘子可曾受伤？若蒙不弃，在下可带小娘子入城延医问药。”
秦莞眼中闪过浓浓的厌恶。她原本打算这辈子都不要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牵扯，没想到还是撞见了。
——这个书生模样的人就是魏如安，上一世他也是在这个时候冲到了秦莞面前。不同的是，那次秦莞走的是官道，没有巨鹰救人，也没有遇到崖上的那位红衣郎君。
秦莞别开脸，没吭声。
魏如安以为她是害羞，揖了揖手，态度更加诚恳：“小娘子有所不知，这疯犬与家养的不同，哪怕咬破一层皮也需谨慎服药祛毒。”
听到“毒”字，秦莞的神志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情景和上一世交织重合，魏如安的神情、动作、说话的语气仿佛化成一道道血淋淋的符咒撞进她的脑海，让她头晕、恶心。
秦莞握紧双拳，冷冷地说：“我有马车，有丫鬟，有家仆，为何要跟你走？我有眼睛，有唇舌，有父兄，用得着你延医问药？”
劈头盖脸几句话，让魏如安生生愣住，他实在没想到，这位看似娇柔美艳的秦大姑娘竟是这等泼辣，或者说，不知好歹。
——是的，他早就知道秦莞的身份，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飞云甚是吃惊，她家姑娘从来不是这般无礼之人。她止了泪，悄悄地扯了扯秦莞的衣角。
秦莞寒着脸，转身朝马车走去。
魏如安隐晦地皱了皱眉，面上笑得更加和善：“想必小娘子受了惊吓，心存戒备也是有的。小娘子勿怕，我乃太学的学子，定不会诓骗于你。”
秦莞头都没回一下。
魏如安向前追了两步，还要再说，只听一声悠长的马嘶，那匹乌黑壮硕的骏马竟从山崖之上一跃而下。
崖虽不高，却也足以摔断人的腿。那马却像跳惯了似的，停都没停一下踢踢踏踏地跑至近前。
秦莞得以看清了对方的模样，不由狠狠地吃了一惊。
这个人她见过。
上一世，她随萧氏被召入宫，怎料大皇子突然谋逆，继而被禁卫军反扑，上千名叛军被龙亭禁卫团团围困于大庆殿外。
就是这个人，秦莞亲眼看到他手持长剑，用血肉之躯生生接住了密如急雨般的箭矢，胸前血流如注，腰背皮开肉绽，然而他还是步步上前，于千万禁卫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彼时，秦莞伴在贤妃跟前，清楚地看到了他那一刻的眼神，乌黑，凶狠，如浴血的阎罗，仿佛转瞬间便能吞噬一切。
秦莞很意外，当初只是匆匆看过一眼，自己却记得这般清楚，尤其是他的那双凤目，凌厉、深邃，即便身临死境依旧含着淡淡的嘲弄，叫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位，就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