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桢没有错过她这一瞬间的神情,那不是看到陌生人应有的好奇与疏离。
他没有下马,只是玩味般勾了勾唇,视线往魏如安身上扫了一眼,淡淡开口:“小青力气太大,不小心抓死了你的狗,用赔吗?”
魏如安被他身上的杀伐之气惊到,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梁桢笑意更深。
秦莞觉察出他话中的深意,皱了皱眉。
魏如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懊恼又气愤:“郎君此话何意?这疯犬冲撞了小娘子,人人得而杀之,哪里就是我的?”
梁桢勾了勾唇,语气依旧不急不缓,“这狗不是你的,你怎知它疯了?”
魏如安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有心针对他。他傲气地拂了拂广袖,冷冷地道:“这犬双目赤红,见人便咬,有眼之人皆能看出。”
梁桢挑挑眉,不再多说,打马欲走。
秦莞捏了捏帕子,虽然她不想和这个不久之后就会谋逆抄家的人有任何牵扯,但是人家刚刚救了她,好歹要谢上一谢。
她屈了屈膝,硬着头皮道:“敢问郎君尊姓大名,改日定请家父登门道谢。”
梁桢回首,好看的凤眸微微上挑,带上几分笑意:“我以为小娘子知道我是谁。”
秦莞抿了抿嘴,干脆地扬起脸,大大方方地说:“不瞒郎君,小女确实有几分猜测,又怕想岔了,错认了恩人。”
她镇定又爽快的模样倒叫梁桢高看一眼。
“恩人谈不上,鄙姓梁,日行一善,不必挂怀。”梁桢说着,有意无意地瞅了魏如安一眼,又道,“此地虽太平,却也难免有奸人投机,小娘子还是速速回家去罢。”
魏如安心里本就有鬼,被他拐弯抹角地点出来,反应颇大,“你什么意思?”
梁桢挑挑眉,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看都没看他一眼,马鞭一甩,绝尘而去。
白鹰于半空之中盘旋一圈,扇扇翅膀追了上去。
秦莞不由地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心情突然就没那么糟糕了。
魏如安的脸却是黑如锅底,他愤恨地咬咬牙,拱手道:“小娘子切莫信了旁人的胡言乱语,我魏如安从小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治国安邦的道理,绝不会行这等宵小手段!”
秦莞看着他,冷不丁笑了。
她总算知道自己上一世为何会被这个人蒙骗了,瞧他这义正辞严的模样,若不是有了刻骨铭心的教训,她险些就要信了。
“什么手段?”秦莞歪了歪头,故作天真,“治国□□我不懂,只是从小跟在母亲身边学道理,听过‘男女七岁不同席’,也听过‘不可与外男交往过密’,更听过‘瓜田李下,人言可畏’。”
她勾了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郎君读的是圣贤书,竟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若懂,却还是执意与我攀谈,那我不得不问上一句——你安的什么心?!”
魏如安一怔,显然没料到会被她如此抢白一番,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半晌,他方才执了执手,道:“小娘子说得有理,是在下唐突了。改日定当备下厚礼上门——告辞!”说完便转过身,大步走开。
秦莞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皱了皱眉,这人怕不是有病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上个鬼的门,他若真敢去,看她不骂死他!
飞云看着她的脸色,低声道:“奴婢瞧着姑娘似是不大喜欢魏郎君……奴婢觉得他说话和气,又读书识礼,挺不错的。”
——至少比那个骑着大马,一脸傲气的公子哥儿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