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马便想到了柏离,婆母为何留你在那处饮酒?我找到柏离的住处,还没有走近,便闻到一股味道,那应当不是一般的兰花,上面涂抹有一种药粉,湖上风大,药粉发散得极快,即便隔得远远的都能闻到。我又恰好知道,那种药名唤‘胭脂’,香味和兰花类似,但因为本身药性极强,沾水具有腐蚀的功用,因此能承载它的花木并不多,那盆得来不易的兰草只是个盛药的碗罢了。”
霍珩冲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花眠看向他,知道有些事,恐怕霍珩并不愿意听,但她还是说了。
“知道前朝有个一掷千金杀人劝酒的富商么,他家中便有这东西,把与兰香香味类似的药粉涂抹在兰草上,立马便让这么下三滥的东西变得无比风雅。傅君集的府上,有一个精通内帷之事的姬妾,她告诉我的。”
霍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这回,他不说话了。
花眠一向是识时务的,知道什么不该碰,她一向不碰。
但这一次她没有适可而止。
“你知道,你和傅君集之间的关系吗?”
花眠才问出口,霍珩倏然长身而起,紧紧皱起了眉,“不知道。不想知道。”
花眠叹了口气,“那看来是知道。”
“你……”
霍珩厌倦听这个名字。可这个人,这个名字,在长安城也不过只消失了半年而已,半年之前,他还在官场搅弄风云,是个振臂一呼众皆俯首的天字第一号大佞臣。
他从离开长安那时起,就想将这人永远地抛在脑后。否则让他如何心甘,这个他最痛恨的佞臣,百姓提之无不愿生啖其肉的奸贼,却对他好到,连他亲生父亲都难能企及的地步?
花眠绕开了傅君集,“他府上的姬妾,名谈月姬,擅琴,最早是胡玉楼的招牌,不过她弹的琴不是靡靡之音,而是有着怡神的功效,傅君集早年患有头痛之疾,偶然遇见谈月姬之后,便将她带回了府中。我唤她月娘,她对我宛如小辈,待我极好,我在侯府之中,受到的是宛如郡主般的礼遇。”
“你……”霍珩一时惊讶,“傅君集没欺负你?”
花眠摇了摇头,“没有。”
霍珩说不出话来。
“霍珩,究竟,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霍珩睨了眼花眠,望向了别处。
“自己猜的。”
他爹对家中还有一个叔叔的事,一直讳莫如深只字不提。早年二叔因为叛逆被赶出家门之后,从此便再也没回霍家了,家里的人都说他大逆不道,对他的名字避而不谈。一直到霍珩长大之后,才从父亲雕刻的木剑中发现了蛛丝马迹,霍维棠雕刻的两柄木剑,刻有两人的名字,禁不住他的询问,霍维棠才说,原来他有个多年前便失散的兄弟,早已不知漂泊到了何处。
后来傅君集对他极好,但也从来不说自己的身份,霍珩只是自己慢慢会意过来,自己猜到了。猜到之后,他为有这样的亲戚而感到耻辱和羞愧,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傅君集对他太好了,送了他无数好东西,教他无数的道理,他所喜爱的,长公主不答应给的,父亲给不了的,都是傅君集悄悄地送给他。这样的人,他没法狠心对他刀兵相向,索性就不见了,一刀两断划清界限。
傅君集再也没来打扰过他。
那时候他也完全猜不到后来,傅君集养虎为患,终有一日被自己人反杀了。
花眠也想了起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