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的街头剩下一片狼藉,昔日高耸的斗拱雕甍被火烧坏了大半,留下大团黧黑破败的痕迹。
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几十具尸体,断胳膊少腿的,全是水匪的。满地崩坏的烧焦的木屑,还冒着缕缕白烟,长刀的刃上沾满了已经干涸的鲜血。
这里经过一场恶战,而且人才去后不久。
在这之前,水匪虽然也嚣张,但还从未到陆面上来撒野过。渔夫震惊得眼珠几乎掉出了眼眶,他望着卧倒的已经死绝的悍匪,想到平日里他们的凶神恶煞,咽了口唾沫,喉结不停地滚动着。
远处又传来了马蹄声,渔夫吓了一跳,扔了手里的渔具落荒而逃。
霍珩经历了一场以一敌百的鏖战,才终于感到气力不足,掌中的宝剑握不住掉落于地,雷岐劝他早些去歇息,养足精神商议余下的事宜,但霍珩想到花眠没有寻到,坚决不肯离去,疯了一样于城中奔寻,雷岐无奈,劈手击中了霍珩的后颈,将人打晕在地拖回了衙署。
霍珩一醒来,衣冠不整,饭也来不及用,剜了雷岐一眼,套上衣履便往外走去。
找了半夜,无功而返,反倒让他愈发心乱。
这时杜钰派去的人终于回来,于衙署后堂的甬道之中寻到了霍珩,面色大喜,“霍将军,夫人有消息了!”
霍珩听闻花眠无事之后立时眉眼舒展了起来,“在哪?”
杜钰身边的一个部下,名唤何六顺的,立马回报说道:“夫人眼下住在游家。”
见霍珩面露困惑,知这位爷是长安响当当的人物,不可能认识什么沧州游氏,解释道:“这游家是方圆百里的大户,家缠万贯。”说着说着,霍珩的鼻中发出了不屑一顾的冷哼。何六顺无比汗颜,他如此形容,恐怕在眼前这位爷眼中,金银玉帛就算堆满了游家整座仓库,在他这里也都是完全不够看的,何六顺又道:“小的从游家下人嘴里打听出来的。多年前,太师带着孙女回乡丁忧,来沧州住了一年的,两个小娘子因为貌美可爱,颇得人喜爱,当时游氏为了和太师攀亲,提出要联姻,让夫人的姊姊嫁过去。”
霍珩顿时侧目,眉眼更郁,“联的哪门子姻?癞蛤.蟆痴心妄想罢了。”
何六顺忙道:“是是,不过太师不肯答应,当时夫人还小,也嫌游家多事,嘴脸难看,提着刀就上游家理论去了,不曾想,这不打不相识,反倒让游氏的小公子和夫人打出了交情来了。”
结果让霍珩微讶。事情的发展并不如预料,但更令人气闷的是,如此说来,花眠和那个什么游氏小公子,竟然是青梅竹马的交情?继而他微微扁了唇。说什么当初在他出征时一见钟情,果然又是假的吧。她这么个妇人,自幼时起,身边怎么会缺了同龄的儿郎?
何六顺偷觑着霍珩的神情,一时也不敢再多说,“将军,小的还碰着了夫人身边的小婢女,她传了口信来,夫人安然无恙,说这会儿还睡呢。”
霍珩心烦意乱地点了点头,但横亘心头久久挥之不散的担忧和惴惴之感,至此完全烟消云散了,他抬起衣袖,闻了一口这冲鼻的腥臭,血黏在衣袖上已凝成了块,不觉皱眉,淡声道:“半个时辰之后,让雷岐来见我。”
他回屋中,沐浴净身,换上了干净的浅白云纹软袍,如烟云一般轻盈,将霍珩紧致而不显羸弱的腰身勾勒出形状,衬得人如皎月玉树,一步一动衣袂飘动起来。
退去戎装的将军,竟无比地俊逸脱俗,他走入议事正堂之时,令雷岐等人眼前一亮,霍将军小字符玉,不是没有道理的。
雷岐咳嗽了一声,转过了面,吩咐几个看傻的部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