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共枕之处
至今依稀可见:
碎花斜草
山谷之中,树林前方
tándaradéi
夜莺美妙歌唱。
--《椴树之下》 walther von der vogelweide (ca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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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过藤架,从花朵簌簌坠地的声响中,艾格尼丝分辨出熟悉的足音。
她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出声。
来客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提防着花园中的一草一木偷听:“今晚十二点,公共林地入口。我已经准备好马匹。”
“嗯。”花瓣拂过鼻尖,艾格尼丝终于启眸,看向的却是浅绿枝桠后死气沉沉的灰色堡垒。
对方迟疑着:“你……确认?”
艾格尼丝掩唇打了个哈欠,向声音来处望去,只瞧见花架后垂地的披风一角。她从衣袂想象出一整个人的模样,不禁微笑:“事到如今,你还问我?”
不等对方应答,她径自逗趣似地问:“真亏你能找到这里。你怎么总能找到我?”
闻言,艾格尼丝秘密的恋人终于从花与叶的荫蔽里转出来,倏地俯身,与她几乎鼻尖相碰。他带卷的黑额发下有一双善于含情的绿眼睛,不笑的时候却很幽冷。他凝视着她,捉弄人的笑意像映在瞳仁里的藤蔓,攀上眼角眉梢,学她口气的调子有些轻佻:“事到如今,你还问我?”
艾格尼丝生性易脸红,即便并不真的感到羞赧,也常常因为他人的一句话面红耳赤。
但此刻,全怪恋人的凝视热度太甚,她禁不住要别开发烫的脸。对方却轻抚她的面颊,凑得愈发近,吐出的每个音节都直落在她唇上:“你不问我准备带你去哪里?”
艾格尼丝逃难似地闭上眼:“哪里都行。”
对方叹息,低低道:“你这么说……让我更想吻你了。”
“你就不怕被人看--唔!”
艾格尼丝被拉进花架背阴的暗面。
片刻的寂静。
不知是谁侵染谁,黑发少年苍白的脸颊上与艾格尼丝翻腾着同一片红潮。他的眼睛和嘴唇都是湿润的,呢喃也沾着水汽:“艾、格、尼、丝。”
“伊、恩。”
以名字应答名字,每个音节都拆分开,这既是两人之间某种对暗号般的游戏,也是重复已然重复过无数次的誓言。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们才会好好直呼彼此的名字。其余独处的时候,简单的“你”便已足够。
所谓教名,即便寄予了再多的美好祝愿,说到底依然是他人施加之物。面对彼此之时,她只是她,他也只是他而已。名与姓都不需要。
“艾格尼丝。”伊恩重复。
他的不安藏得再好,还是在动摇的眼神末梢露了个尾巴。
她即答:“伊恩。”
毫不犹豫的反应似乎并未消弭对方的忧虑。也许爱原本就不知餍足,可退一步讲,他们从未以“爱”这个词好好倾吐过对彼此的感情。艾格尼丝不禁想,也不怪他觉得她不够爱他。她同样心怀疑虑。
即便如此,艾格尼丝还是答应会与伊恩私奔。
情热骤然冷却后的那片刻□□裸的相互怀疑总是分外难熬,幸而神殿的钟声从山谷深处奏响,艾格尼丝垂下视线:“我该回去了。”
伊恩的态度瞬间软化。只有每次分别时,她才会确信他是真的迷恋她。他几近虔诚地吻她的指尖:“那么,过会儿见。”
她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