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甄父此时开口到底还是给了甄停云一个台阶,她微微点头,重又看了眼尚在落泪的裴氏,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门去了。
甄父站在原处没动,眼睁睁的看着甄停云走远,直到看不见女儿的背影,这才侧头去看裴氏,淡淡道:“好了,别哭了。”
他的声调冷冷淡淡,还有几分生硬。
裴氏与甄父一向夫妻恩爱,以往是再没有红脸吵架这样的事情。平日里,裴氏便是掉根头发、红一红眼睛,甄父都要心疼不已,连声安慰。
所以,裴氏此时哭得头晕,正盼着甄父过来安慰,忽而听到这样冷淡生硬的话,一时间胸中闷着的那口气便如尖刀一般在心头搅动着,那种无法忍受的疼痛终于迫使她止住哭声,仰头去看甄父,不敢置信的道:“你是不是怪我?”
说话间,裴氏乌黑濡湿的眼睫上还沾着细碎的泪珠,目光盈盈,那目光似是心碎至极:“你是不是怪我当初丢了停云?怪我这些年都不肯接停云到身边?”
“你怪我对不对?”
裴氏的声音本还带着痛哭过后的沙哑,随着情绪的激荡和心头的绞痛,她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就像是一柄双刃剑,在刺痛自己的同时也刺痛了旁人。
甄父无法与裴氏含泪的目光对视,他只能偏过头去,抬手扶住额头,疲惫而又无奈的道:“你别这样,沅君,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所以,你确实是觉得我错了,你的确是在为这事怪我?”裴氏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仓促,她险些被椅脚或是裙角绊倒。
说话间,她苍白秀美的双颊因为激动而泛起红晕,睁大眼睛瞪着甄父,厉声质问道:“那是我的女儿,当年要不是真的熬不下去,我如何会忍心丢下她?!那是我身上掉下的肉,难道我心里就不疼她?要不是.....要不是因为婆母当年重男轻女、刻薄刁钻,我又怎么会丢下自己的孩子?!甚至迁怒挑剔她?!”
说起当年只是,裴氏忍不住又抬手掩面,呜呜的哭了出来:“你讲点道理好不好,甄东平?!当初我们定亲时,你是怎么与我说的?你说你会好好待我,此生必不负我!自我嫁给你,这些年来,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辛辛苦苦的养大了几个孩子.........好容易熬到如今,女儿怨我,你也怨我,人人都怨我!难道我就活该被人怨?!”
甄父听着她的哭声,心下不由也是一软。
只是,想起甄倚云和甄停云的事情,想起适才裴氏又要哭又要跪的非逼着甄停云原谅自己的做派,甄父还是慢慢的狠下了心肠——有些事,他必须要与裴氏说清楚,否则裴氏只怕永远都要以为自己是最委屈的一个,永远无法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
甄父伸手扶住了哭得摇摇欲坠的裴氏,咬牙道:“我说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我们做父母的都有错!”
裴氏红着眼睛,既愤怒又绝望的瞪着甄父。
甄父闭了闭眼,疲惫的往下道:“当年,我为了你,为了后宅安宁,为了自己的仕途,也就默认了留母亲还有停云在乡的事情。此后十多年,你一直不提接母亲和停云,我也听之任之,对停云也一直都是不闻不问——这是我为人子、为人父的失职。”
“哪怕之后,我让人去接停云和母亲入京,心里对停云既愧疚又怜惜,可那点愧疚与怜惜实
在是太微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