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吭声,也没理睬老刘透过前视镜频频望来的惊惧视线,只当着人面,捻起那一沓纸页。
白纸黑字,标题醒目:【porcelain&em
oidery(瓷·绣)西服高級定制合同】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自己手书草拟过无数次的纲目条款随即映入眼帘。唯独不同于想象的,不过是文件末尾处,本应等待甲方程大小姐签名的甲方位置,换成熟悉笔迹苍劲有力,签上端端正正霍家大名。
纸张被他攥出皱痕。
再抬眼时,说话隐隐有咄咄逼人的势头:“霍先生,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霍礼杰右手撑颊,手肘抵住车窗,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揉按太阳穴,“徐家一场大火,死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徐程两家又是世交,最近程雅如会很忙——所以,作为订婚仪式的另一位参与人,代替她做点该做的事,应该不算过分吧?”
他既然能这样云淡风轻地解释因由,想必已经和程雅如做过什么两全其美的交易,没有给人留下置喙余地。
“……这样,”是故,路以诚只能咬牙切齿:“那太可惜了,如果早知道是霍先生付钱,我应该适当提高点价钱的。”
“随你,如果是为了钱,合同随时可以重签。”
说话间,霍礼杰侧过头来,夜色下分外幽暗蓝瞳,只静静凝他一眼,“还有,明天欧叔六十大寿,要在花园酒家摆满一百桌长寿席,这次回来,应该没忘吧?”
这话说得,好像忽而就一下子摸清了他底细行踪似的,叫人听得怪不自在。
路以诚微微蹙眉:“忙完vogue的事,我会去和老人家吃顿饭。”
这回答显然合衬了霍生心意。闻声,没再搭腔,只冲候在车门外的保镖摆手示意。
得到指示,黑衣保镖当即从裤兜中摸出手机,手掌掩在嘴边说了句什么。
一放下电话,大道前方、那辆停得七歪八扭的商务车,便让出道来——很显然,这拦路截人的把戏,也是霍先生一手操纵。
代替自家主子,保镖微微冲他颔首:“路先生,一路平安。”
话音刚落,车门便被人轻轻合上,保镖恭敬地退到道路一旁。直到这时,前座的老刘才堪堪松了口气,拭去满头大汗。
路以诚抱住手臂,狠狠靠向椅背,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颇有种又被人摆了一道的挫败感。
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走吧。”
好男不跟土狼斗。
就当人送上门来敲竹杠——谁会嫌挣钱挣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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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十一点,中环四季酒店总统套房。
伴着“呲”一声细响,门卡验证通过、复又被人放入卡槽,房间内瞬时灯火通明。
“我已经到了,放心。”
合了房门,路某人一边四处逡巡室内、不时摆摆弄弄花瓶瓷杯,不忘一边同电话那头的老朋友老实交代着境况,话音难得诚恳含笑:“不是不满意你在大浪湾那边给我安排的房子,真的,只是住惯了酒店好吧?……知道知道,感谢陈昭女士、感谢美丽钟太费心安排,代我向钟生问好……行,你时间方便的话,我这边都ok,得啦,不打扰你们夫妇俩的悠闲二人时光,先挂了,明天见。”
电话挂断的瞬间,他取下蓝牙耳机,随手扔到一旁的长沙发上,伸了个大大懒腰。
实话实说,香港寸土寸金,能实现卧室、独立酒吧和宽敞会客区一应俱全规模的酒店为数不多,毋论踱步落地窗前,便能将维多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