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已经摆满一桌,复又来了几道精致甜品。
宾客眼前各自一盅冰花芦荟炖银耳、一碟杞子桂花糕同杨枝甘露,这才算是真正上菜完毕。
路以诚拈了一颗鸡粒酥尝味,眉心一蹙:“这是龙景轩的菜吧?”
花园酒家多以早茶点心为卖点,在正餐上口味一般,这满汉全席般一桌,瞧着更像是龙景轩同万豪的厨师“联袂献艺”,不知道的,还以为花园酒家什么时候升了米其林三星,颇有点败坏人回忆旧日的雅兴。
“礼杰特意安排的,包场请了那边的厨师。”
翠姑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不忘抽空向他解释,“要真让这边的厨师做,摆满一桌叉烧肠粉糯米鸡,总不像话——还好,礼杰那未来老婆是程家人,在万豪可是有不少股份的,这厨师请过来,面子里子都沾光……来,以诚,翠姑给你舀一勺燕窝补补。”
路以诚没吭声。
倒是水伯猛地把筷子一倒转,狠敲下翠姑手背,吓得人一个激灵,登时回过神来,自知失言。
正无话之际。
却听得正门处蓦地祝贺声起,人声响作一团。
一众生面孔簇拥之中,凭借身高尤为鹤立鸡群的某位霍先生,这天难得一身蓝白相间条纹衬衫,配上深黑色西裤笔挺,放下额发过后,显得年轻几岁不说,倒像是哪里找来的混血男模,碧蓝深瞳低敛,望向眼前急于表现的中年人。
“霍先生,久仰久仰!”
“听说最近您还拿下了西九龙那块地,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霍哥!你来了!”
男人话没说完,便被后脚跟来的白骨仔一把拨开,青年指了指主宾席方向,“路哥来得早,已经入席了,我带你过去啊?”
他打从十四岁就跟在霍礼杰身边,哪怕如今已经混出头,是同辈大多礼让三分的白骨哥,如今见着,却还像是当年少不更事的愣头青似的。
霍礼杰大力拍了拍小青年后脑勺。
复又转身,吩咐跟在身后战战兢兢的男特助:“小顾,给这位先生,”他指了指刚才被白骨仔推得一个趔趄的中年男人,“留一张公司名片,大家都是油麻地出身,肥水不流外人田,当然是最好的。”
极尽笼络人心之能事。
话音刚落,四面窃窃私语,连投向这头的眼光都莫名带上三分崇敬。
“……嘁。”
唯独路以诚眼见一切,默默撂了汤匙,只在心里默默腹诽:几年不见,确实是学精了。
过去一根铁骨铮铮、跋扈飞扬,如今商场沉浮多年,在程雅如面前的沉静矜贵也好,在这落魄男人面前的“善解人意”也罢,倒学会几副面孔应对。
一路走过大厅,无数大小青年纷纷起身围到霍礼杰身边,名片不知发过几遭,方才终于在白骨仔领路下,在主宾席边站定。
除去欧叔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其余长辈们,竟还大多接连起身同他握手寒暄——今时今日,他于湘赣帮内外的地位,早已不言自明。
路以诚倒是依旧懒得动,只执筷夹菜。
霍礼杰随即在他左手边落座,颇有眼色的女侍者见状,急忙上来斟茶。
“礼杰啊,徐家那边的事怎么样了?”等水伯德叔唠完,欧叔这才插进话来,不忘伸手给人夹了一筷老虎斑,“耽误这么久才过来,出什么意外了。”
“没什么大事,雇凶放火,徐二把自己撇得很干净,”霍礼杰似有些胃口缺缺,勉强尝了半口便停下动作,“就是徐家那个小五的尸体没找到,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