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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不得间,刚要闹着把人推开,却听见耳边哽咽的一句:“……小路,对不起。”

    后来想想,这大概是嚣张叛逆的小少爷,人生中第一次向人道歉。

    没人比他更明白这三个字背后的艰难斟酌,也因此,竟没忍住,蓦地红了双眼。

    那时的他啊,从来只希望霍礼杰永远像当初固执桀骜的少年,威风赫赫,不向人屈膝,为此,哪怕牺牲再多,也从没叫苦连天。

    可原来,霍礼杰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都懂,所以,甚至不顾老大就在身边,也附在他耳边说,“小路,我会做人上人,有一天,我们风风光光回家,我要给你最最好、最最好的——”

    许许多多的话堵在喉间。

    到最后,二十一岁的“小路”,却也只是轻轻问一句:“那哥,回家的时候,买碗云吞面给我吃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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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以诚缓缓抬起眼,同老人对视。

    “没得选,”末了,只忽而一笑,“真的,欧叔,从头到尾,都不是我不选,是没得选。”

    过去那些年,如果不是为了霍礼杰,他原本一直以来,也都只想走普普通通、该走的路。

    如今终于过上了清白体面的人生,吃喝不愁,又何必重新回到油麻地又或是旺角做什么山老大?

    权势是最贪不得的。

    思及此。

    路以诚举起双手,平摊在欧叔面前——除却右手掌心长长伤疤横亘其间,这的确是一双足够称为纤细修长的手。

    “欧叔,去年我给你寄回来的唐装,上面绣的福禄双喜,是我亲手绣的。我的手,现在已经不拿枪不拿刀——拿针针线线倒是很趁手,”他说,“我明年会给你做更好看的衣服,叔,至于那些地啊,楼啊,谁能帮你安享晚年,让你过得好,就留给谁吧。”

    “可你……”

    “放心,”他拍了拍老人手背,仰头便笑,“我活得很好,而且,不管您怎么分……我永远都是叔的亲子侄。”

    欧叔定定看他。

    良久,又是叹息一声。

    上午十二点一刻,是天后庙推演的良辰吉时。

    在满厅门生的注目下,路以诚站在欧叔身侧,微微弓腰,扶人下楼。

    一步一步。

    方才还在推杯换盏、谈天论地的宾客齐齐噤声,复又一并站起身来,直至两人脚步在一层稳稳落定,走向主宾席,欧叔遥遥摆手,一句“都先坐下”,这才整齐落座。

    路以诚瞥了一眼自己身旁空出的座位,霍礼杰还没到场。

    筵席的流程却并不能因此耽误。

    福伯领头,举起一碗白酒,而后是强叔、水伯、翠姑还有德才叔、顺叔,人人一段祝寿词,挨个儿说完,便轮到路以诚起身。

    “欧叔,客套的话也不说了,”他同老人杯盏轻撞,“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身体健康,让我每年给你做最帅的唐装,穿出去走一圈,绝对靓仔不输当年。”

    “臭小子,”欧叔轻笑一声,仰头将杯酒一饮而尽,“先说好,给你当活招牌可以,可不付钱的。”

    话音刚落,一桌人登时爽朗大笑。

    欧叔转而看向大厅内人头攒动、百桌齐贺,猛一挥手:“开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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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上一道菜,侍者便多半要用高亢语调叫上一轮菜碟

    从福禄金猪大满盘、鲍鱼鸡粒酥、碧绿鲜百合蚌仁带子,喊到金汤海皇燕窝羹、蚝皇鲍螺片扣天白菇、龙景脆皮鸡、同黄金百花脆蟹拑,最后是清蒸大老虎斑、龙太子蒸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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