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转枪头,他转向面色沉郁的欧永璋。
“听说我爷爷在世时,跟您还算有点交情。当年深水埗爆炸案三死两伤,波及新义安、湘赣帮乃至九龙会,是我爷爷出面帮您解围,算是多少占了点情面。”
欧永璋眼神一沉,没接腔。
倒是一直和和气气的胖老人强叔猛地一拍桌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姓钟的,这里可不是深水埗!”
“老人家,别动气,湘赣帮的自家事,我做晚辈的,当然不会插手,但……当作卖我们钟家一个面子也好,今天的排场这么大,少说也是要上上报纸的,我这朋友不太适合久留,”说话间,钟邵奇轻轻一提,顺手便把尚在纠结中的路以诚拉起,“欧叔,您说呢?如果同意,那我就先带以诚——霍先生。”
“……”
先是被人掰了肩膀,现在又被拽住不放,路以诚视线一低,盯着自己被死死攥住的右手。
紧扣自己手腕的五指骨节分明、纤细修长,昨天还空落落的无名指处,却不知何时戴上个白金戒指。
他认得这个白金戒指。
昨天的礼服图册第一页,程大小姐刻意标明,专程定制的白金戒指纹路与婚纱和西服版型需要相互呼应。
霍礼杰在外人面前向来不失分寸,话音压低,不过一句:“小路,听话,这是欧叔……”
他眉心忽蹙。
视线所及,是路以诚反手捂住他的手。
一根一根手指掰开,毫不留情地抚落。
路以诚吃准了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过分的事,不愿意暴露半点他们之间的过往。
“欧叔啊,”是故,也再不看他,只收拾好笑容,复又微微侧过身,作势躬身道歉,“对不住,其实我想说的话,刚才在楼上都说了,现在钟生特意过来找,我想是工作上确实是有急事。这样,今天我先走,过几天,我再请大家一起去饮早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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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支退老刘,乘上钟邵奇的座驾一同离开花园酒家,路以诚手肘抵住车窗、撑住下巴,望着窗外街景倒退许久,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的恍惚。
直至车辆一个拐弯,他蓦地顺着惯性向前一栽。
好半晌,还是坐在他身侧不动如山的钟先生,一边将报纸翻过另一页,一边不忘侧过头来,开口点拨一句,打断他的兀自出神:“我听说,欧永璋要金盆洗手,在年轻一辈里物色人选?”
“嗯,欧叔跟我说过了,”他很清楚钟邵奇的为人,回过神来,也并没隐瞒,只揉捏着太阳穴,轻声应答,“刚才本来就是打算公布这件事。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霍礼杰接上这个空了……无论如何,湘赣帮能在回归以后走上正轨,慢慢洗白过去的生意,他的贡献确实很大。”
“也是,”钟邵奇笑了笑:“看来大家都这么想,但好像欧永璋并不怎么愿意,不然也不会刻意把你叫回来了。”
“……嗯?”
“刚才看你们自家那几个长辈其乐融融的,但进门前,我收到深水埗那边的消息,马佬强和k水的人为了争个铺子大打出手,林翠翠的人也没闲着,之前兰桂坊扫了好几个场,她和马佬强的人起了冲突,互相推卸责任,闹得不可开交。”
很显然,突然这么不太平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想趁着欧永璋退位的乱子多分点口粮。
但如果他们作为高层,知道下一任老大的人选是强叔一派出身的霍礼杰,又怎么会……
路以诚心底忽而漂浮起某种不祥的预感。
正思忖间,钟邵奇递来手中那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