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了围裙、取了手套,她不让路以诚帮手,自个儿麻利地收拾了锅灶,把塑料小桶里的零钱一并揣进兜里,又将没卖完的半盘牛杂拾进两个大碗,拎在手中。
“今天阿婆给你加餐,从前总怕你们吃不够,今天能吃个饱,”老人一笑,满面褶皱便挤在一处,却还像当年般亲昵地挽住他手肘,颤颤手指指向一旁旧楼,“我们诚仔,跟阿婆回家咯。”
“那我拎这个,这个重。”
路以诚刚应声好,把自己手里轻便的葡挞递出去,同人换来沉甸甸的一碗牛杂,却先被阿婆拖了手就走,险些被带着一个趔趄,忙扬声:“阿婆,慢点,我不饿,等等、别摔了!”
“知道知道,来,这是你牛叔、莉姨——阿莉,看看谁回来了!”
阿婆十年如一日的身体健朗,反倒是他这个年纪轻轻的羸弱胆小,怕被风刮了去似的。
路以诚心中苦笑。
眼见着阿婆同一众街坊四邻打过招呼、热热闹闹地解释说干儿子回了家,还没来得及逢人给个微笑营业,便又被炫耀完毕的蒋婆顺手拉到了隔壁眼熟的楼道入口。
一路向上的楼梯,还是当年的逼仄狭窄,陈旧的装潢经年不变。
光天白日,愈发显得四壁的涂鸦滑稽,扶手倒是干干净净并未蒙尘,瞧得出日日有人进出的痕迹。
“蒋婆,今天这么早收工?”
恰好有个年轻的租客拎着垃圾下楼,迎面打了声招呼。
阿婆指指身旁人,满面笑容:“这不是我小儿子回家了……对了小赵,你可得记得,这个月租金不能再拖了啊!都宽了你十来天了。”
原本正细细打量着路以诚的青年男人听得这一句,忙不迭收回视线,尴尬间讪笑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最近的后生,真的是一个不如一个,”蒋婆也没去追喊,只冷哼着,紧攥住路以诚的手迈进楼道,“就这几百块房费,每个月都拖,欺负我老太婆爬不动楼。”
别看蒋婆只用个狭窄铺面开店,却也是个小小的“包租婆”。
自独子英年早逝后,整栋楼的单位都写在她名下,楼面虽旧,好歹也有个小八楼,又居于旧时闹市,租客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当年的路以诚,也就是和霍礼杰一起,蜗居在这栋旧楼的第四层。
“经济不稳定,失业的也多,别生气,”听得出阿婆话里话外的不满,路以诚想起今天的来意,忙小心拍拍她手,顺势往下说,“这样,不如我们卖了这个旧单位,我听说西贡那边有个清净地方,适合养老,海产也多,阿婆你不是最喜欢吃西贡鱼丸?”
“那怎么行!老房子,都是有感情了,”阿婆笑着推推他肩膀,“就是总有那么几个麻烦的,最近这两年格外多,还都是些鬼鬼祟祟昼伏夜出的……不说别的,你看看这墙。”
阿婆揣着他的手,慢腾腾上着楼,又把墙上那些个红黑斑驳的痕迹一一指给他看,“都刷过一两次了,没过多久又有租客给我乱涂乱画,礼杰派人来说了好几次,要帮我装监控,我想想,都还是算了……一个两个都是些年轻的后生仔,不懂事,话又说回来,你们那时候晚上喝醉酒回来,不也有几次给我这墙画的……哎哟。”
突然被点名的路某人脚步一顿:?
不说还好,作真回忆起来,又好像确实有过这么一回事。
“他经常来看你?”环顾四周,他一下好奇心起,顺着便问一句:“我都忘了,当年我们写什么了?”
“也就一年来那么两次,总算比你个小衰仔有良心,”阿婆捂嘴笑笑,复又伸手,指了指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