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鹏将他放在病床上盖了被子,然后往里面洗手间走去。
他伸手敲了敲门:“步匀,没事吧你?”
门内没有任何回应,却能听见清晰的喘气声。
旭鹏觉得不对劲儿,伸手就去开门,让他意外的是卫生间门并没有反锁,他这一推就给推开了。
“步匀,你怎么了?”看清浴室里的场景,旭鹏猛然心下一沉。
步云荩双手紧紧按在脑袋上,冷汗顺着额头大颗落下,青色血脉透过白皙的脖颈清晰浮现出来,看着就像随时要炸裂开来一般。
旭鹏喊了几声,见他没反应,伸手猛力的摇晃他:“步匀,步匀你到底怎么了,你给老子清醒点——”
叫到后半句,声音有些失控,末了几乎是用吼出来的。
那些交错闪过脑海的画面,仿佛被这一声给震碎了,一瞬间土崩瓦解,似烟沙尽散。
步云荩有些脱力的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许久,雾蒙蒙的眼前才渐渐清明起来。
旭鹏见他稍微平静,从地上站起身来,说道:“能起来吗?你去床上,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步云荩没说话,一把抓住了旭鹏的手腕。
他看着那样瘦,但力道却大的有些惊人,旭鹏被他拽的一个踉跄,险些栽地上去。
“哎我去!”旭鹏下意识爆出句粗口,站稳身子后问道:“干嘛呢你?”
步云荩张了张口,哑着嗓子道:“我是谁?”
旭鹏面色一僵:“你说什么?”
“我到底……是谁?”这个男人,镜子里的人,他是谁?
旭鹏盯着步云荩的眼睛看了许久,那双赤红的眼眸里,除了茫然就是陌生,看不出半分做假的痕迹,他又伸手摸了摸步云荩的额头,体温也是正常的:“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步云荩这时候思维却渐渐清晰起来,他想到儿时在乡下、每每节日里的篝火晚会上、老人们便爱讲些怪谈,里面总有许多狐鬼花妖附身到人身上的桥段。
莫非自己这,也是死后附身到了什么人的身上……
这种想法最初在脑海中形成时,步云荩自己都惊了一跳,可是除了这种可能,还有什么原因、能用来解释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呢?
这么想着,他松开了抓住旭鹏的手,扶着墙缓缓站了起来。
旭鹏下意识揉了揉方才被他攥住的地方,嘴里抱怨道:“你这家伙,早上还跟死了一样,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手都要给你捏断了。”
若是换做这身体以前的主人,估计又该说他嘴里吐不出半句好话,但步云荩现在满心都是对自己未知处境的疑惑,压根没心思去计较这些。
步云荩从洗手间出来,看到躺在床上睡着的小孩,鬼使神差般走过去坐了下来。
新新一张小脸睡的红扑扑的,有人靠近也没察觉,但虽然如此,却似乎睡的并不安稳,时不时的就要翻个身,一张小嘴也是紧紧的抿在一起。
步云荩见他额头有细汗,下意识伸手想去擦,指尖触到小孩柔软皮肤的一刻,又有许多片段飞快掠过脑海。
有了先前的经历,这一次,步云荩显得镇定了许多,他闭了闭眼,任由画面里那个男人和眼前这小孩相处的一切在脑中回放,直到那些画面自己主动消失。
眼前这个孩子,是这身体原主的儿子……步匀心头突然感到一阵悲凉。这个男人,因为失去爱人而选择放弃生命,放弃自己的孩子,而自己当初拼了命生下的那个孩子,现在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