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老小,越老越像小孩。
陆尧叫苦不迭,转头求助似的看向沈向阳。
后者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拿着画纸上前:“奶奶,你好啊,我是阳阳,给你送画来了。”
淑芬奶奶见是沈向阳,撅起的嘴才放平些,一脸茫然:“阳伢子啊,画的什么画呀,给奶奶瞅瞅。”
得,又犯病了。
陆尧耸肩,给沈向阳递了个无奈的眼神。
沈向阳对老人倒是有耐心得多,闻言缓缓把手中的画纸在她面前展开,淑芬浑浊的目光扫过去,突然就定住了。
她猛地凑近,整张脸几乎要贴在画纸上,干瘪的手指颤抖着抚上那素描而成的苍老面容。
良久,一声哭号响起。
“贤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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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芬奶奶抱着画纸哭得一发不可收拾,沈向阳和陆尧生怕老太太哭出什么好歹,轮番上前安慰才稍稍止住了些。
没想到一幅画能惹得老太太悲痛不已,沈向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当初不答应画也许还好一点。
他正若有所思地切着菜,陆尧从外头抱进来一捆干柴,抬眼就见他拿着菜刀往手指头上剁去。
“哎——”
“嘶!”
来不及提醒,沈向阳倒抽了口气,食指上迅速冒出鲜血。
陆尧吓得把柴火一扔,几步上前捏住他受伤的手指,舀了桶里的水就往上冲。
“别动!”
沈向阳疼得手直往回缩,被陆尧攥紧了,声音头一次压得这么低,近乎警告。
冲了三四遍血才止住些,露出被削了半个指甲盖的指头,仅剩一点皮肤黏连着嫩肉,视觉冲击还蛮可怕的。
沈向阳被他捏得手都麻了,反倒感觉不到痛楚,动了动手指想往回抽:“对不起,我去把菜洗洗。”
刀、案板和切了一半的酸豆角上全是他的血,陆尧心里肯定很膈应。
谁知陆尧一瞪:“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手指头不要了?”
沈向阳被他唬得一愣,缩了缩脖子没说话。陆尧就着这个姿势把他带到院里,冲着屋里喊:“奶奶,向阳手指头切伤了,我带去卫生院看看啊。”
淑芬奶奶可能平静了些,开门一看,沈向阳的手指头还在哗哗流血呢。
她掂着小脚上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里面全是2角2分的散钱,叠起来得有一小摞。
她直接翻到最后,从里头抽了唯一一张10块的纸币塞到陆尧手里:“哎呦可快去看看,别留下什么根儿,往后画画都不利索了,阳伢子可是有大能耐的人。”
沈向阳想把纸币还给老太太:“不用花那个钱,用烟丝敷一下就好。”
前世还小的时候,他见村里的老人就是这么做的,最多就是指甲长得畸形一点,现在这缺衣少粮的年月,哪里顾得上指甲好不好看。
10块钱说不定是他们小半年的花销了。
陆尧拿着钱的手往后一倒,转而揽着他的肩膀往外带:“行了,什么烟丝不烟丝的,咱家没那东西,还是上卫生院妥当。”
沈向阳挣扎无果,硬生生被祖孙俩带出了门。
这个年代的卫生院基本都是当地赤脚医生开办,大病治不了,小病也没人来找,里头卖得最好的反而各种牲畜家禽的药。
陆尧把人带进去的时候那姓何的医生还睡在躺椅上,一边摇着蒲扇一边打盹呢,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