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也陪着惜春坐着,两人相对无言,偶尔相对一笑。
惜春性子乖僻,丫鬟们见怪不怪,只是黛玉也变成了这样,不由得紫鹃在背后担忧:“一个四姑娘也就罢了,现在我们姑娘也成了这样,这可怎么办?”
那两人却十分欣喜:“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惜春更是高兴,将黛玉认作第一个知己:“昔日人人都说我孤僻,可知只有你是个好的。”
奇怪的是,这几日,惜春却一直没有来,黛玉遣紫鹃去问,说是让尤氏接回东府里了。
东府……
黛玉虽然没怎么去过,但从别人那讳莫如深的态度里可以看出,东府的事,还是少说为妙,就连惜春,每次提起东府,都是瞬间冷下脸来,不言不语。
现在这个时候回东府,是有什么事吗?
“绛珠,你说,东府是怎么了?”黛玉自语,“昨天我见到琏二嫂子,提起东府,她也是一脸愁容。”她以自己敏锐的感觉察觉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宝玉为她解了惑。
他皱着眉头:“是蓉儿媳妇。”
黛玉想了想,终于想起了那个风流袅娜的女子,她们虽未单独说过话,连面也只是远远见过,但秦氏的美貌依然令人心惊。
“她怎么了?”
“不知道生了什么病,请了大夫来,说是伤脾伤肝,开了药吃,却怎么也不见好。”
黛玉默然:“只怕……是心病吧。”
宝玉看她一眼,也不说话,这一刻,他像是忽然长大了一样,黛玉拉住他的手,他俩向来亲密无邪,倒也并不避讳:“你若是得了空,便去看看她,有什么事值得这么想不开的呢?”
宝玉叹道:“世间女儿家,怎么就这么容易这般苦命呢?”
黛玉轻声道:“合知在这世间,苦总是多于乐的。”她低低地说:“倒不如做一棵草,活得怕还是自在些。”
宝玉握住她:“妹妹若是做了草,我便要做那草的泥土,一直陪着妹妹。”
黛玉咬了咬唇,指尖在他额头轻轻一点:“又说什么浑话!若是叫他人听见了,还当我又教唆你什么了!”
绛珠在一旁看着这对小儿女,忽然觉得,自己以前想的都不对。
很久以前,她读《红楼梦》的时候,也曾经对宝玉和黛玉不满,认为宝玉是个软弱的纨绔子弟,只知道嘴炮,实际上并没有保护得了任何一个人,怎么能配得上黛玉呢?
现在,她慢慢懂得了,宝黛的感情之所以刻骨铭心,是因为他们是真正的知己,只有真挚的相知相许,才能萌生这样的感情。
绛珠默默地看着那两人,眼神落到宝玉挂着的那块五色宝玉上。
……是自己眼花了吗?怎么感觉,那玉好像自己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