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很想把这个矛盾拖到院长面前。院长如果真的插手,这件事会解决得飞快。但凭我对布莱克的了解,他的自尊心不会允许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这只是恶性循环的开始。
“不如再观察一段时间?我不确定院长愿意管这个,”我如是回答他,略加思索又补充道,“当然,谢谢你的好意,阿方索。如果再有问题,我会及时解决的。”
他沉吟片刻,大概是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好点头答应道:“好吧。那就再看看。”
圣诞节步步逼近,我比往常更久地逗留在排练教室,十二月刚开始,我们进入了带妆彩排的阶段。
我不知道弗立维教授从哪里找来的灵感,但他的想法确实很诗意:沙俄的公主怀念着旧王朝的繁华生活,一个个熟悉的人影化作幽灵和她共舞,她想要抓住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位,但他们都与她擦肩而过,消失在漆黑的屏风之后。
我弓起脚背,迈着弧形的步伐接近他们,第一个“幽灵”的扮演者是六年级的赫奇帕奇安妮·乔森,热心友爱的女级长。我和她互相揽住肩膀,在舒缓的歌声里旋转半圈之后,她佯装亲吻我的额头,转身不舍地离开。
第二位是五年级的斯莱特林,薇拉·瓦尔德,一位比利时来的纯血女巫,我在鼻涕虫俱乐部见过她。很少见的没有血统偏见——如果有的话,她也没对我表露出来。总体来说,是个相当彬彬有礼的前辈。
一起小跳,小跳,转身,逆向转身,舒展手臂装出想要抓住她裙摆的动作,她向我屈膝致礼,别过脸,碎步离开。
第三位是罗纳森·普尔,六年级的赫奇帕奇,学过竖琴,母亲是麻瓜音乐家,我们的台柱之一。
手拉着手共同旋转,松手,张开双臂,向上举,侧身,再侧身。他独自旋转半周,离开。
紧接着又是第四位,四年级的格兰芬多,戈登·林茨,个子不高的爱尔兰人,会吹风笛。
共同向右转身,舒展手臂,向左转身,脚心擦地时双臂敞开。他和我擦肩,亦离开。
第五位是三年级的拉文克劳,奥莉薇亚·米歇尔,据说在算术占卜课上令教授频频刮目相看。她是唯一一个真的学过舞蹈的合唱队成员,在弗立维教授编舞的时候帮了不少忙,她解释说她从小在练舞室里长大,父母都是芭蕾舞演员。
转身,逆向转身,拉着手变位跳,变位跳,旋转,逆向旋转。她以优美的阿拉贝斯克姿势对我示意,再以高难度的大跳步绕场一周,我碎步跟在她身后,装出穷追不舍的样子,直到她隐入黑色的屏风,把我一个人留在台上。
这时候,合唱正好到了“那些我心里曾知晓的,那些它呼唤着记起的,还有一首曾被歌唱的旋律,在那年十二月”,我独自走到台中央,在尾句的高音出现时,把白色花瓣做成的雪片洒向半空。
训练过程异常艰难,结束的时候大家都走不动路,挨个儿坐在长椅上,擦汗,查看自己被鞋磨破的脚,喝水,聊天,等大家稍微缓过神来,弗立维教授就会让家用小精灵把之前准备的点心送上来,往往是果酱小圆馅饼、牛奶和茶。
我在信里跟摩金夫人抱怨过一次脚磨破的事,第二天她就寄来两双更加柔软的绸缎舞鞋和一盒能让擦伤迅速愈合的药膏。淡粉色的膏状药物装在白色的贝壳里,仔细闻会有一股清凉的花香。我和大家分享着这一小盒药膏,随着排练频率陡然变高,它的消耗速度极快,我可能要给摩金夫人写信,拜托她再给我寄一些。
那天排练结束之后,我龇牙咧嘴地脱了舞鞋,一边往外面的鞋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