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只手曾经压在仙道彰的胸口上,那里温热,他能感觉到“砰砰”跳动;也曾经擦过仙道彰的手背,引起一阵奇妙的麻痒;还曾经差点抚上他的一缕头发,未及触碰似乎指尖已经燃起高温。
这都是他们最近的距离。
可是,还不够。
他深深吸了一口寒凉的空气,抬眼看向朔望方向,压下胸臆中的涌动的热意。
等此间事了吧。
他不介意他是男是女,也不介意他是不是人。若按着计划,山王的事情能在自己手里彻底解决,他就去问仙道彰:
我不做湘南侯,和你一起开间药铺,相伴一辈子,你愿不愿意?
至于他若嫌弃自己的话——
试试耍赖吧。这个三井应该可以教他一教。
一道环形的光幕陡然平地而出,转瞬之间便将整间屋子包纳进去,几乎同时,木桌被掀飞,狠狠砸在光幕上撞成粉碎。
泽北荣治后撤两步,轻呼一口气,摇头道:“没想到你脾气这么大。”
仙道的左手手腕被死死束缚在墙面上凭空而出的奇特镣铐中,他右手手握挠痒耙,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泽北没回他这句话,只仰头看了看这道仙道钩织起的光幕,咋舌:
“你布的禁制只有这一点能耐吗?话说回来,如我们这般灵物交手,简直是千年一遇的罕见之事,你封闭此处空间的热闹,邻居们可是吃亏了呢。”
仙道奋力去挣那束缚,却怎么也挣不开。他怒道:
“你明明知道为人的不易,为什么要随意褫夺人命?你说的那不是公平,是掠夺!是抢劫!会死很多人的!”
泽北摇摇头,负手而立:“我来朔望不是同你吵架的。现下两条路,你要么乖乖同我走,要么被我绑走,选哪个?”
“做梦!”
仙道挥起挠痒耙,一团细密银丝从挠痒耙中喷涌而出,向泽北荣治兜头罩下。泽北冷笑一声,抬手直接向那银丝抓去,毫不介意那细密利刃割伤自己。他将那一团寒芒一把攥在手中,另一手轻轻巧巧冲仙道弹出一道黑线,那黑线如同有生命一般,精准地扣上了仙道的另一个手腕,两端死死楔入墙中。
泽北手下使力,将那团银丝用力一拽,不料仙道也是下了死力,并没有松开挠痒耙,泽北怒极反笑:
“一帮蝼蚁把弄的物什,也能让你这么宝贝?!”
仙道紧紧抓着挠痒耙,恨声道:“你为什么非要这样?难道你说的公平只能通过杀人来达成吗!湘南军是为了抵挡山王的攻击,为了保护朔州而挥刀,他们有何错?”
泽北冷笑:“是啊,他们没错,那山王人何辜!凭什么他们要食不果腹吃糠咽菜?!披风卧雪居无定所?!”
随着他的话音,那一把银丝被他尽数握成齑粉,两道黑线再次弹出,紧紧将仙道的双腿也扣了起来。仙道手脚被捆缚在墙面上,奋力挣扎也动弹不得,他咬牙道:“我不会和你走!”
泽北甩了甩手,走到他面前,低笑道:“是么。你若没有过洗髓水,或可与我一战,现在这番样子,却是没什么资格同我讲条件的。仙道彰,我这可是为你好——我们才是同一类。”
他看到仙道眼神突然一变,于是顺着他视线回头一看,却见是弥生一脸疑惑之色,走出神奈川客栈门口,正在打量医馆内堂。
虽然仙道将这方空间的声音和场景尽数封闭,但两人相斗引发的灵力波动太大,没准是弥生感觉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