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救了。
方才搁在流川枫腰间那一眼,竟让他生出伸臂一揽的冲动。
大冬天的,脸颊开始火辣辣地烧。
湘南侯自然是不晓得他这左支右绌的为难,一步步走近到他面前,然后拿过了他手中的半成品,翻来覆去打量:
“在扎灯笼?”
“……嗯。”
仙道努力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开始强行抽调记忆中那些陵南阁典籍,破旧的书页在脑海中“哗啦啦”翻过,无数大字小字扑面而来,纸张摩擦的声响重重叠叠,汇成陵南阁后山经年不息的林海之潮,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他疯狂跳动几乎失速的心脏。
在一片混乱中,流川枫的声音却仍然十分清晰地传了过来,又是一个问题:
“形状倒是有个六七成了,这是兔子吗?”
这个问题让仙道一愣,他抬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流川枫,然后又看向自己劳动很多天的成果,忍不住纠正:
“……这是猪。”
湘南侯皱起眉来,伸长胳膊,将竹架子搁远了一点儿端详,指着一处问:
“这地方这么长,不是耳朵么?”
“……那是猪鼻子。”
“这个地方好像圆滚滚的……不是兔子脑袋?”
“……猪也要胖乎乎的啊。”
“那这里——”
“侯爷,”方才脑海中还在狂肆翻卷的那些书页瞬间便化为了飞灰,仙道挫败道:
“我还没扎完呢,今年是猪年,我作何要扎兔子?”
“哦,”流川枫抓住了他的视线,眼中促狭一闪而逝:“我以为你既然那么喜欢晒月亮,想必是愿做蟾宫一员的。”
仙道在那投过来的清亮视线中左躲右避,狼狈逃窜,最后只能低头看“猪”:
“我第一次做,手生。”
“那继续吧。”
流川枫说,顺手捞过来一只小木凳,坐了下来:
“你刚才在绑什么东西?我帮你。”
你帮我。
你现下立时转身出门,就是帮我大忙了。
仙道看着流川枫开始煞有其事地摆弄那些竹条子,绝望地想。
流川枫见他没有动静,抬起头:“愣着做什么?”
仙道飞快撇开了视线,看向后堂:“外面冷……侯爷进屋吧。”
流川枫闻言,伸出竹条,点了点仙道胸膛:
“我初见你时,见你还有七分疏狂之气;如今你到了朔州,怎么越发婆婆妈妈了?”
竹条点在心口,像个立时便燃的挂鞭捻子,仙道一手抓了,坐了下来:
“我初见侯爷,惜字如金不愿说话,如今到了朔州,怎么越发啰嗦起来了?”
流川枫难得见他这般牙尖嘴利地回怼,微微瞠大了眼。
仙道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去,将四面开花的竹篾子一根一根顺出样子来。
一个人埋头做,一个人端着手看,仙道没再说话,湘南侯也没有。
——仙道已经打定主意,但凡流川枫吐出一个和“界”有关的字,他就用厨房里炖好的猪蹄堵住他的嘴。
两只手来做要方便很多,他终于压好了样子,还未出言,流川枫便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