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句:“果然是这样。”
仙道:“果然什么?”
神宗一郎看了他一眼,说出了一句令他极度意外的话来——
“果然,你可不是一棵只活了七百年的树。”
仿若被人凭空打了一拳,正击在额头,让人眩晕。仙道面容一冷:“什么意思?”
神宗一郎很妥帖地帮他将袖子放了下来,很笃定地道:
“你的根基一定不止七百年,按你这胳臂的耗损程度,它应该是完全废掉才对,而事实上,你还能如常用它——除了丑一点。”
“这不可能。”
仙道立刻否定,在记刻年岁这种事情上,他不可能搞错。
神宗一郎对他的反应不置可否,只问:“你的原身在哪?”
仙道下意识便要回答,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陡然僵住了。
他明白神宗一郎这个问题的意思,树有年轮,是查看年岁最好的证明,只是,他竟没来由地想起了数月前与流川枫在雄岩峰上的那段对话——
“原来这里有一棵樟树,很高,很大,枝条都伸到了峭壁之外,投下的树影浓密又凉快。我经常坐在树下,想我的父亲和母亲。有时候还会在这里睡着,是田冈阁主寻到我,才把我背回去的。”
“哦,这样啊,侯爷和陵南阁很有缘分呐哈哈。”
“是,很有缘分。只是可惜,那棵树不见了。”
“……可能砍掉了吧,陵南阁每年其实要修不少东西会用到木头的,修修补补都是就地取材。”
……
他没有骗流川枫。事实上,自己化为人形之后,原身成为一截无根无叶的死木,当时陵南阁有几间偏殿要整修,还是自己主动向田冈建议,将自己的原身作了修葺的木料子。
可是此刻,神宗一郎竟然说,自己活了远不止七百年。比起田冈茂一,比起整个陵南阁,自己的年轮是最不可能作假的,然而,它却已经不在了。
神宗一郎的话语,让他头脑中那些纷杂而斑斓的记忆,统统如潮水般退却,露出其下空无一物的无尽白板,在他头脑和心房的每一个角落渐次铺展开来。屋中的炭盆虽然还在“毕毕剥剥”地燃烧,但仙道却觉得左臂上那如附骨之疽的寒意正在向心口蔓延,这让他不由打了个激灵。
神宗一郎看他神色,也再未多问,只继续解释道:
“天道是公平的,否则这世上早已混沌无序。灵物的能力增长,严格依托存活的时长,年岁足够,不一定开启灵智;但年岁不够,就一定无法获得足够的力量。我活了这几千年,遇到的灵物化人之例屈指可数,共性是灵物年岁都至少在千年以上。遇见你之前,很多事情,我还心存疑惑,但现在见了你,这些疑惑都已经有了答案。我想我知道原因——关于你为什么现在‘只有七百岁’。”
这对话进行至此,似乎进入一条漆黑而诡谲的狭路,仙道已不能返身,虽然他想要后退离开,然而眼前由神宗一郎所挑起的那唯一一星灯光,实在诱惑着他,去探前方那可能存在的出口。
或者说,他的内心在告诉自己,一定有那个出口的,现在,只需接过那一星灯光,借助它发出的光芒——
“为什么?”
他问。
神宗一郎想了想,从记忆中寻了一个仙道最易接近的线索,开始讲起——
“你知道山王为什么要去偷苍龙珠吗?你是否有好奇过,苍龙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苍龙珠?
为什么扯到苍